陳望書想著,忍不住瞥了顏玦一眼,他認真的拿著匕首,正在替她片羊肉。


    感受到她的視線,顏玦抬起頭來,詢問道,「怎麽了,覺得無聊了麽?」


    怎麽會不無聊!


    陳望書覺得今兒個自己可算是大開眼界了,打一進宮來,就跟人家玩單機遊戲,存檔重來了一般。昨兒個歌功頌德的鬼話,今兒個照著模樣又重新說了一遍。


    就這?一屋子的人,還能其樂融融的,欣喜得好像那祥瑞是剛剛才發現一般。


    說他們掩耳盜鈴,自欺欺人,都侮辱了這八個字。


    陳望書想著,又夾起了一片羊肉,沾了沾另外一小碟香料,放在了顏玦的碗中,「你別光顧著給我片肉,自己也用一些,不然的話,一會兒涼了,這烤羊腿就該膻了。」


    她說著,餘光瞟了瞟對麵。


    見七皇子眼睛鼓鼓的看著這邊,忍不住嗬嗬出聲,這渣男,果真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混不要臉的把她當成白月光了。


    她心中正罵著,就聽到顏玦說道,「卿卿,是我不好看了麽?」


    陳望書清了清嗓子,卻是拽了拽顏玦的衣袖,示意他朝著官家所在的地方看去。


    隻見高相公,顫顫巍巍的站了起身,將自己的官帽,魚袋輕輕的取了下來,「官家,老臣年紀大了,耳不聰,目不明,自請辭去官職,告老還鄉。」


    高相公此言一出,滿室寂靜,隻有那吹奏的樂人,見多識廣,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旁若無人的吹奏著。


    官家臉上的笑容陡然凝固,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樂人下去,方才皺著眉頭說道,「高愛卿正值壯年,勤勉有加,乃是朕的左膀右臂。今日乃是大好日子,何必提這個。」


    高相公搖了搖頭,站了出列,對著官家行了個大禮,「正是因為瞧著這盛世,臣心中方才感懷。官家尚在潛邸之時,便喚臣一聲老師了。」


    「在此之前,臣雖然表麵謙虛,但內心十分的驕傲,身為帝師,恨不得三省吾身,以正國身。可如今,老臣慚愧,連自己個的親孫子,都沒有教好,委實是愧為人師。」


    官家深深的看了一眼高相公,過了許久方才說道,「相公高才,不必過謙。誰家沒有幾個不肖子孫呢?朕深知高相品行,高義翔是高義翔,高相是高相。」


    高相公眼眶一紅,淚光閃爍起來,他拿著袖子,擦了擦眼淚,顫抖著聲音說道,「義翔誤入歧途,同丹陽郡王沆瀣一氣,行那鬼怪之事,實在是罪不可恕。」


    「老臣懇請官家,依照大陳律法,嚴懲不貸。臣身為其祖父,未能履行教養監督之責,亦是大過。肯定官家看在老臣為大陳盡忠的份上,脫了老臣這身官袍,收了魚袋……」


    「給老臣留下最後的顏麵,活在這世上。老臣愧對陛下,實在是羞憤難當,夜不能寐。」


    丹陽郡王又是什麽鬼!


    陳望書知曉昨日祥瑞一出,高家同三皇子黨必然有動作,可這個丹陽郡王又是啥玩意兒?


    不光是她,滿朝文武都竊竊私語起來,那啥,丹陽郡王是誰?咱們大陳有這麽個郡王?


    官家更是愣了好一會兒神,一旁的老太監,方才湊到他的耳邊,提醒了他,他的確是還有這麽一個遠房的堂兄在世。


    這丹陽郡王,雖然也姓薑,但若是按照族譜而論,早就算不得什麽親戚了。可十年之前,皇族受到重創,幾乎沒有留下幾個姓薑的來。


    偌大一個皇族,就隻有小貓三兩隻,怎麽也說不過去,於是官家四處苦苦追尋,終於從不知道哪裏的犄角旮旯裏,翻出了幾個同他沾親帶故的人,封了爵位。


    這位丹陽郡王,算是血緣相對來說最近的了,方才封了郡王。


    隻不過這些爵位,除了能夠從宮中領份例之外,並沒有旁的任何用處。


    丹陽郡王從未在官場行走,鬼記得他!


    官家亦是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同丹陽郡王有何幹係?」


    高相公抬起眸來,輕歎了一聲,「官家,那丹陽郡王的生辰,便是九月十五。」


    陳望書一聲臥槽險些脫口而出。


    出於女明星的自覺,這句話隻在心中默默的罵給了係統聽。


    瞅瞅這滿堂人茫然的樣子,那丹陽郡王長成個啥樣兒他們都一概不知曉,更不用說,知曉他的生辰是九月十五了。咋地?還怪罪大家沒有給他慶生不成?


    那不知道內情的,無語的看著高相公,這是個實誠人啊,他沒有撒謊啊,確實老到腦子不好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皇親,鬼關心他哪天生辰?


    知曉內情的,更是無語,什麽丹陽郡王?您趁早改名叫背鍋郡王得了,這可是一口了不得的巨鍋,一砸在背上,直接人就沒了啊!


    官家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高相公,並沒有說話。


    高相公不以為然,接著說道:「我那不孝孫高義翔,承蒙官家厚愛,在禁衛軍中占有一席之地。常常使出任務,逢年過節,都由他押送年節之禮,送與宗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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