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誰都不是笨蛋,就算證明那串珠子是陳望書的又如何?她完全可以推脫說不小心遺失了,被人偷走了……亦或者是金線斷了。珠子擱地上躺著,八皇子自己個踩著的,能怪誰?


    是故意扔的,還是不是故意扔的,那就見仁見智了。


    陳望書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鐲子。


    她要辯解的話,都叫她們說完了,她還說什麽?


    陳望書笑了笑,眯了眯眼睛,站了起身,好奇的問道「七皇子妃好似在找什麽?」


    她一邊說著,一邊抖了抖自己的裙子,身上的環佩叮叮當當的響,可什麽都沒有掉落下來。


    旁的人一頭霧水,坐在陳望書身邊的秦早兒,已經是怒火中燒了,她可算是明白,適才高沐澄為何要坐到陳望書身邊來了,她就是來栽贓嫁禍,往陳望書的身上,藏珠子的。


    若是陳望書是個蠢笨的,此事站起身來回話,怕不是一顆同八皇子鞋底一模一樣的黑珍珠,就要劈裏啪啦的掉下來了。


    「這顆黑珍珠雖然也是極品,但並非高妃娘娘送給我的那一串裏的。是以,七皇子妃若是想要,當問她的主人才是。」


    陳望書說完,走到了大殿當中,對著小高妃微微行了禮,「望書前些日子受了驚嚇,日日夢到怪蛇,多虧了高妃娘娘所贈珠串,方才得以入眠。」


    「望書一邊轉著珠子呀,一邊在心中默誦著佛經。倒是發現,有一件事,七皇子妃怕是記岔了,那珠串啊,並非是十八顆,而是十六顆。」


    「說起來,這其中還有一樁美談呢!」


    座上的官家來了精神,「哦,這其中,還有故事?」


    官家說著,對著顏玦招了招手,「你這孩子,怎地坐得恁遠?適才朕尋人飲酒,都沒有瞧見你。今兒乃是年節之夜,朕向來都要考校兒子們的功課。」


    「說起來連小八的劍術都看過了,一會兒該看玦兒的才是。」


    官家說完,又指著顏玦,對著太後說道,「這孩子啊,一晃就長大了,小時候,那還在朕懷中撒尿呢,膽大包天的。如今也知禮了,這功夫就不說了,恩科還參加了科舉試。」


    「若是中得狀元,那就將朕的兒子們,都比下去咯。」


    太後微微一愣,隨即捂著嘴笑了起來,「橫豎在你眼中,玦哥兒樣樣都是好的。望書說著故事呢,你打什麽岔子?好了好了,一個個的,也別都杵著。」


    「今兒個年節,可別讓酒菜都涼了。」


    陳望書垂了垂眸,看了太後一眼,接著講道,「珠崖郡盛產珍珠,多以白粉為主,黑色甚少。今歲起蚌,一撈子下去,竟撈上三隻巨蚌,那是通體雪白,毫無瑕疵。一瞧其中便是有異寶。」


    「漁民剖開一看,那三隻巨蚌,每一隻中都養有六顆黑色珍珠,圓滾無暇,光澤柔潤。佛有十八界,是為六根,六識,六塵,珠串多為十八子,蘊含禪意。」


    「這十八顆黑珍珠一出,珠崖郡守立即將其定為了貢品,交給一個名叫南歌的珠娘潤養,以金絲相串。這黑珍珠一到手,南歌那是又喜又愁。」


    「喜不難理解,可愁呢?原來那南歌的母親,得了重病,將不久於人世。郎中開了方子,要以九黑為藥引,南歌尋了墨魚鞘,又尋了黑芝麻,黑黃豆……九種集齊了八種,唯獨差了那最重要的一味藥引子。」


    「南歌純孝,偷偷的拿了一顆珠子,給了她阿娘治病。貢品少了一顆,郡守如何不怒?當然要治南歌大罪。可這時候,弘慧大師說,我佛慈悲。」


    「這珍珠本不做佛珠,可正是因為有了南歌的純孝,讓這珍珠生了禪意。十七顆不圓滿,弘慧大師取了一顆,供於寺中。將剩下的十六顆串成了串,下墜龍鳳雙圓形玉佩,既全了孝心,又合了十八子之意。」


    陳望書講完故事,看向了高沐澄,她站在那裏,顯然沒有預料到,事情成了這麽一個走向。


    你沒有預料的事情,在後頭呢!也不掂量你那小胳膊小腿的,看著姑奶奶這麽雄偉的山峰,也敢撞上來,那是生怕自己個不會折了!


    「葉公好龍,雖未見過真龍,那也能夠對那龍的大小事,說得一清二楚的;七皇子妃自有收藏手串,應該聽說過這個故事吧?寶劍有名,這靈性的手串,自然也是有故事的。」


    「不過」,陳望書眯了眯眼睛,「七皇子妃家中藏品無數,記錯了也是應該的。那手串尚在我枕邊放著,這到底是十六顆還是十八顆,珠崖郡貢品的冊子上,當是記載得一清二楚的。」


    「家中素有傳統,這嫁妝首飾的,若是壞了,不便修整。便著了管著首飾的婢女,照著樣子,將那圖給畫下來,好讓那工匠可以有據可依。」


    「這珠子自不是我的,七皇子妃想要,該問問它主人是誰才是!」


    陳望書說完,對著官家行了禮,嬌滴滴的道,「官家,望書的故事說完了。」


    官家看了陳望書一眼,和藹的點了點頭,仿佛顏玦同陳望書,當真是他的心頭肉一般。


    瞧得陳望書,險些沒有把隔夜飯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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