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書一聽,果斷的跺了兩腳。


    笑眯眯的彎下腰去,「我就說呢,怎麽這雪硬邦邦的,像茅坑裏的臭石頭似的。跺了兩腳,也不會嘎吱嘎吱的想,原來這底下有個人呐!」


    「話說這大年初一的,你不擱府中吃酒烤火,跑到這雪山上當踏腳石,修煉的是哪門子功夫?」


    「老話說得好,這一個即將成功的人,老天爺定是會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四侄兒我就等著沾你的光啊!」


    四皇子呸呸呸的吐了一口雪,艱難的抬手指了指,「你當我想來?姑母你快些下來,再不下來,我要被你踩進土裏了。」


    「都說著大陳的小娘子,一個個的身輕如燕,姑母您可比那寒山寺的大笨鍾還重上三分……不對!五分!」


    陳望書從四皇子背上跳了下來,「看不出來,你還有馱著鍾跑的愛好。那話本子裏,可不是有那千年老王八成了精,馱著個鍾到處晃蕩呢!」


    她說著,朝著四皇子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一看,差點兒沒有滑個五體投地。


    隻見在不遠處的陡壁上,趴著一個人。


    她穿著火紅色的騎馬裝,身後的披風,像是彩旗飛舞,若是個近視眼來看,還當那壁上掛了一支斷線的風箏。


    秦早兒看到陳望書,艱難的抬起了一隻手,揮了揮,「望書你也來爬山啊,咱們可真是心有靈犀!」


    鬼想跟你們三個奇葩心有靈犀!


    陳望書恨不得抱頭抓狂,在這大陳朝,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分明隻有她一個正常人!


    「你去救她下來吧,不然的話,我擔心她成了壁上冰雕。」


    陳望書麵無表情的吩咐倒。


    顏玦抽了抽嘴角,一個縱身,將貼在壁上的秦早兒,抓了下來。


    秦早兒一落地,腿一軟,一屁股坐了下去,剛站起了一半的四皇子,噗的一聲,又被壓了下去。


    「秦早兒!我是腦殼進了雪,才跟你一起來爬山!你快起來!」


    四皇子吐了一嘴的雪,嚷嚷出聲!


    秦早兒一聽,頓時炸了,猛的站起了身,「我說的爬山,是登山道,慢慢的走上來。這裏我沒有來過十次,那也來了八回了。秋季的時候,半山腰那兒,有一大片的楓葉,好看得緊。」


    「也不曉得是哪個,說自己打小長在山裏的,同北齊狗子在山中大戰了八百個回合,光是瞟一眼睛,都知曉一座山的近道在哪裏!」


    「從底上一路爬上來,到半山腰的時候,下起了暴風雪,我沒有一弩戳死你,已經是看在自己不想守望門寡的份上了。」


    「你倒是倒打一耙了!」


    秦早兒小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凍的。


    陳望書聽著,實在是驚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就這山,一半是平緩的山坡,到了春秋兩季的時候,是貴族小娘子安營紮寨郊遊的好去處。


    另一麵是懸崖峭壁,是狠心女婿把嶽父嶽母推下山的好去處。


    好家夥!四皇子同秦早兒小情兒私會,竟然爬懸崖峭壁……簡直比顏玦帶她大年初一滑雪吃冰來得奇葩萬倍!


    四皇子見秦早兒真的惱了,哼哼了兩聲,艱難的爬了起來,他在原地跳了幾下,抖了抖身上的雪,又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小娘子重於泰山,差點沒有把他給壓斷了!


    「爬山不爬,叫什麽爬山!我們同北齊人打仗,別說這種山了,就是光禿禿的石壁,那也要變成壁虎,遊上……」


    看到秦早兒的眼神,四皇子一個激靈,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好吧……我錯了。我本來想著,先跳到這塊大石頭上,緩一口氣,就過去救你的。」


    「可沒有想打,姑母從天而降……險些要了我的小命。這次算我錯了,欠你一回。」


    秦早兒小白眼一翻,從袖帶裏摸出了一根紅繩,果斷的打了一個結。


    四皇子一看,又激動得嚷嚷起來,「你是不是耍詐,我怎麽可能欠了你五回了?」


    秦早兒打著結的手一頓,「你說什麽?」


    四皇子一愣,搖了搖頭,「我的確欠了你五回了,我想起來了。」


    秦早兒點了點頭,認真的看著四皇子的眼睛說道,「你既胸有大誌,便知曉君子以誠信為本。這結繩之約,本就是君子協定。你若是認,它便有,你若是不認,它便沒有。」


    「我便是框你詐你一百回,又有何用?」


    四皇子握著拳,捂著嘴咳了咳,掩飾了自己的尷尬。


    「那個,風雪太大,咱們靠裏頭去一些,能避避」,顏玦見眾人安靜了下來,方才開了口,「你們都是糙人,望書身子嬌弱。」


    不等四皇子反應,秦早兒已經一把拉住陳望書,往山壁靠了過去,「你冷不冷?我把披風脫了給你擋著。我身子骨好得很,經凍。」


    陳望書搖了搖頭,「別聽顏玦的,我好著呢。木槿擔心我,給我揣著暖手爐,一直都是熱的。再說了,若是冷,我早讓顏玦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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