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玦站起身來,像是看傻子一般,看向了薑鄴辰,「殿下向來自視甚高,皇親國戚自然是高人一等。方傲天有疾,整個國子學裏,怕也就是七殿下不知曉了。」


    方傲天一聽,虛弱的搖了搖頭,「不是……七殿下清楚得很……你們一直以為我是天生弱症,胎裏帶的。其實我患的乃是花粉症……」


    方傲天說著,看向了薑鄴辰,「我是寫了供詞不錯……可殿下將一個患有花粉症的人,拽進了梅花林裏,別說抄書了……簡直可以為所欲為!」


    薑鄴辰的眼睛睜得像銅鈴,青筋暴起,顯然從未想過,天底下怎麽沒完沒了的,全都是厚顏無恥之人!


    誰想對你為所欲為!那旁邊就隻有那麽一條暗巷,他非要種梅花樹,我還能給給他連根拔了,再來問你!再說了,大冬日的,隻有梅花這麽一種花能賞了。


    臨安城的貴人們,恨不得連恭房裏都種上一棵,以示雅致!


    「那日考恩科,身上的東西全部搜羅走了,學生身上,自然也沒有藥。恩科一考幾日,冬日梅花多,到處都是。學生本來是每日吃上一顆,可保一日無憂。」


    「那時我幾日都沒有吃藥了,看著一片花海,心中害怕至極,腦袋亦是嗡嗡的。雖然是將那朱關……哦,不對,是曹關之事,說了一遍。」


    「可殿下並不滿意,口中說著什麽十三太保……然後讓我寫下了供詞,簽字畫押。於旁人看來,我在花下寫字,美得很……」


    「可於學生而言,那就是刀架在了脖子上……」


    方傲天說著,重重的歎了口氣,「學生當時留了個心眼兒。抄的時候,特意把每個字都抄對了……但凡請教過我的夫子來看,都知曉,那肯定不是我自己個想出來,自己個寫的。」


    「若是我能寫這麽多字,還沒有一個別字……那我阿爹定是要開案焚香,告祭先祖了……」


    陳望書麵上無表情,心中的小人已經笑得在地上打滾了。


    這是哪裏來的奇葩!


    後手竟然是沒有寫別字!


    一旁的曹衡聽著,立馬站了起身,拿起了桌案上的供詞,舉了起來,先是給官家看了,又給眾人看了。


    還真別說,方傲天雖然是個學渣,但寫得一筆好字,十分的飄逸大氣,隱約可見風骨!通篇供詞,下筆流暢,幾乎沒有停頓,更是一個別字都沒有。


    寫這個的人,若非提前背得滾瓜爛熟,練習抄寫過許多遍。那就定是照著別人寫的,抄下來的。


    雖然方傲天說是後者。


    但陳望書猜想,定是前者才是真相。


    這分明就是有人設了一個大局,請薑鄴辰往裏頭跳。


    同書裏七皇子低調撿漏不同,如今局麵早已經偏了去。薑鄴辰頻頻出手,如今在諸位皇子中,也已經有了姓名,暴露在人前。想要低調,那是不可能的了。


    人總是會變通的。雖然書寫在那裏,但局勢變了,薑鄴辰自身也做出了相應的改變。


    開始主動出擊,先前柳纓雪夜產貴子,還有他們想要暴露八皇子的問題,奪取整個高家的支持。便是他這個人,做出的改變。


    有意思的是,係統並沒有強行的把故事給掰回去,隻是在不斷的生成,對薑鄴辰有利的劇情。雖然這些有利,最後都被人輕輕的一撥,變成有害了。


    方傲天說著,對著官家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頭,虔誠無比。


    仿佛上頭坐著的不是找他麻煩的人,而是金主一般。


    陳望書眼尖的發現,這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將自己身上那些閃閃發亮的東西,全都摳了下來,袖袋揣的鼓鼓的。


    不是,大哥,皇帝雖然窮,但真的不至於眼皮子淺到覬覦你一身的寶貝的。


    「官家,學生所言,句句屬實,寫下那供詞,實屬無奈之舉,請官家恕罪。就我這半桶子水……不對,一丟丟水,便是那進士榜上當真有我的大名,那我……那我立馬改名!」


    方傲天說著,吸了吸鼻子,恨不得又從袖子裏掏出一顆丸藥來磕磕,方有氣力說下去。


    那進士榜上,自然是沒有他的名字的。


    若是有,先前放榜的時候,陳望書早就驚呼出聲,記憶深刻了。


    剛才高相公也說了,那名單上幾乎所有人都上了榜……幾乎……大概差的就是方傲天了。


    官家眉頭緊皺,拿起桌案上的奏章,啪的一下,摔了過來,直接摔在了薑鄴辰得身上。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什麽十三太保,什麽曹衡的侄兒,什麽考題泄露……簡直就是胡鬧!沒有一個是真的!」


    薑鄴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父皇,兒臣當真是提前就收到了這張名單。十三人中了十二人,這難道不蹊蹺?」


    「唯獨不中的那個,乃是因為被兒子當場抓了個正著,方才慌了神……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中了而已。」


    方傲天一聽,頓時急眼了,那一副老子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你說出這句話的表情,讓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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