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平王府又不是篩子,一個接一個的換孩子?五皇子年紀比蘭芝大,當年恬嬪同六皇子的母親,兩女爭鋒。皇後定是知曉恬嬪換了孩子,卻悶不做聲。」


    「有這個把柄在手,恬嬪母子還不得任由她擺布?在蘭芝出生之後,她立馬有樣學樣,狸貓換了太子。這麽一出好戲,可不是人人都想得到的。」


    「皇後臨死之前,一定想要害死你我,一來讓四皇子少了一個助力,二來,官家疑心你乃是先皇子嗣,是以,皇後今日若是能夠毫無破綻的鏟除了你,官家知曉之後,不但不會責備她。」


    「甚至,算得上是一樁功績。」


    陳望書說著,心有戚戚,若非皇後油盡燈枯,做事急躁,就這樣的宮中老狐狸,慢慢謀劃,那對於她同顏玦而言,才是真正的大危機。


    「我提前把蘭芝的事情,告訴了張筠年。」陳望書突然說道。


    顏玦一愣,「你在試探他?」


    陳望書欣賞的看了一眼顏玦,「沒有錯。那日咱們達成了共識,謀大事可不能隻有咱們兩個人。你瞧中得那些人,都還嫩得很,再過十年二十年的,方才說得起話。」


    「咱們可等不了那麽久。你不是有一本小冊子麽,張筠年的名字,赫然就在那小冊子上。若你真是先皇之子,那麽,那個小冊子上,應該都是你的可用之人。」


    「你沒有記憶,冒然去試探,張筠年那個老狐狸,難免發現破綻。」


    「此番張筠年若是借機查出蘭芝之事,徹底壓死皇後,那便是他的投名狀;若是他不想下水,藏著掖著不言語。那小冊子,咱們就需要斟酌了。」


    陳望書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沒有知會顏玦,便自作主張了。


    自打那日兩人互相坦白身份,她知曉了顏玦的心意,兩人相處越發的融洽。


    她又不是鐵石心腸,本就對美人虎視眈眈,美人還主動投懷送抱,掏心掏肺的,她如何不動容。隻不過前世一個人打拚慣了,習慣遇到什麽事情,都自己個雷厲風行的就做了。


    等回過神來,方才發現,現在她同顏玦是一夥的,應該知會他一聲方才是。


    顏玦看出了她的想法,伸出手來,揉了揉陳望書的頭,「卿卿想做什麽都可以。在玦的心中,這世間萬物,都比不過卿卿一根頭發。」


    陳望書一個激靈,不是,美人,你要是做了皇帝,得多昏君啊!


    大陳要完啊!


    ……


    陳望書自詡一旦動手,一擊必殺,若是一擊沒有殺死,補刀再殺。


    陳宮之中,靜悄悄地,張筠年杵著拐杖,眯著眼睛,看著書房的門口。


    透過這裏,一直往前去,便能瞧見朱紅色的宮門。


    他少年之時,剛入朝堂,一身熱血,張口便是慷慨激昂之詞。他還記得,頭一回見到陳北,便是在宮門口。


    他穿著一身青色的袍子,手中摩挲著三根銅板,看上去十分的不好相與,一早聽聞這上峰出身世家,乃是這一世的宗子。公子哥兒,眼睛都是生在頭頂上的。


    「走罷。官家說你在殿試之時,希望能為百姓謀福祉。現在正是春耕之計,你入仕途的頭一日,便從耕種開始吧。」


    「不做百姓,又如何知曉百姓之苦。」


    陳北說話,毫無調調,卻像是寒山寺的大鍾,這麽些年來,一直在他的耳邊,時時刻刻響著。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看到門口喬關白的身影,張筠年睜開了眼睛,「喬推官,把人帶進來吧。」


    喬關白低眉順眼的走了進來,手中還捧著一支鐵錐。


    所有的人的視線,都被這鐵錐吸引住了,隻要他們沒有瞎,都能夠看出來,這鐵錐,同殺死徐娘子的那一支,一模一樣的。


    「官家,府尹大人,在朱常喜家中,另有發現。臣已經問過張鐵匠,他當時的確是一共打了兩支鐵錐。可是其中一支,在試的時候,出現了紕漏,斷了錐尖。」


    「他本來打算毀掉,但來人說不必,一道兒取走了。這位便是朱常喜,旁邊這位,是她的孫女蘭芝。有趣的是,朱常喜並未成親,更加沒有生過兒子。」


    喬關白說完,乖巧的站在了柱子旁。


    張筠年點了點頭,「賴嬤嬤,你不是說這位蘭芝小姑娘重病麽?人參可不是仙丹。」


    喜嬤嬤拽著蘭芝噗通一聲在賴嬤嬤身旁跪了下來,瑟瑟發抖,「之前的確是病了……可……」


    可她突然就好了。


    皇後看著一臉懵懂的蘭芝,手指輕輕一顫。


    她算是明白了,陳望書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讓蘭芝突然重病。孩子病了,喜嬤嬤怎麽可能不傳消息進宮。她一聽,著急的讓親信賴嬤嬤出宮去送藥。


    陳望書要的就是這個機會,在這同一時間,她尋人假扮了喜嬤嬤同賴嬤嬤,找張鐵匠同餘木匠打了兩支同他們拿走的那根鐵錐子,一模一樣的鐵錐。


    還特意的試鐵錐的硬度,弄壞其中一支,加深鐵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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