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諫的幼子,陳長歌同小太子,乃是同月生人。小太子的母親,同你母親李氏,乃是血親。是以兩個孩子,生得有幾分相似。」


    陳望書聲音一顫,忍不住接道,「長歌小時候體弱,多半是被我阿娘,拘在房中,不敢假於人手。除了滿月同周歲,幾乎沒有出現在人前。」


    扈國公並不意外,他點了點頭,「林十一說,官家抱走了陳長歌,然後讓陳清諫通過宮中的密道,偷偷的帶了小太子出宮。以陳長歌的身份,將他養大成人。」


    說道這裏,陳望書原本模糊的記憶,開始有些清晰起來,隨著認識的人越來越對,對於過去得事,回憶得越來越多,她如今已經鮮少有剛剛穿過來時,需要有人提及,然後記憶方才從腦子中浮現的感覺了。


    齊人來襲的時候,祖父陳北牽著她的手說,「望書,回到你阿爹阿娘身邊去罷。你自幼沒有長在父母身邊,你阿弟聰慧,是個命格貴重的。


    父母眼中看到他,難免會疏忽於你,但是望書,雖然祖父不在你身邊,但是你要記得。你也是有人偏愛的,祖父不能照顧你了,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照顧好自己。對不對?」


    年幼的陳望書並不明白這一切是什麽意思,現在她卻是明白了。


    命格貴重四個字,是什麽含義。


    一路上,陳清諫同李氏,的的確確是一心護著陳長歌,處處以他優先的。好在南下安定下來之後,李氏倒是一碗水端得很平,並沒有讓她受過半分的委屈。


    「齊人闖進宮中,那定是要驗看屍體的,本來是要拿陳長歌替太子死。可是官家臨了改了主意,他叫人給陳長歌微微易了容,又喚了張筠年還有你三叔等人進宮。」


    「再托了一次孤。宮中的屍體是假的,長歌才是真太子,平王生性多疑,未必不會查出個一二來。於是他需要一個活靶子,來吸引齊人同平王的注意力。」


    陳望書聽著,嘲諷出了聲,「先帝的一世英名,全都用在了保住他兒子的性命上,這個時候,他倒是慧眼識珠,從滿朝文武之中,硬是讓他挑出了一輩子都會忠心的托孤大臣來了。」


    無論是陳清諫,陳三叔,還是扈國公,張筠年……即使已經改朝換代這麽多年,他們都還是忠於先帝,護著小太子,從未改變過。


    「我阿弟生得跟小太子有幾分相似,當然成了最好的靶子。而且,他還生怕世人瞧不見這個靶子,便將他送到了您的身邊。」


    「您武功蓋世,在太平之時,那不過是能夠摸金的統領,可亂世來了,方才是大展拳腳的時候,成為力挽狂瀾的英雄。」


    「官家知曉,東京淪陷,你定然會出頭,顯赫一方。方才讓林十一等人,把長歌送到你的身邊去。他怕平王不信,還故意把黑羽衛,安排到假太子這邊。」


    「讓真的太子大隱隱於市,沒有遭受過一刀一劍。而那個當做靶子的孩子,一輩子都在無窮無盡的追殺當中。」


    陳望書說著,緊了緊手。


    倘若陳長歌沒有死,那扈國公不能憑空冒出一個兒子來,那官家的意思是什麽,簡直再明白不過,他想要故技重施……


    他這種手法,逼迫不了奸臣,逼迫不了小人,隻能逼到忠臣之心。


    扈國公聽了陳望書的話,有些慚愧的看向了顏玦,「沒有錯。林十一雖然沒有說,但是我能猜到,官家原本的意思,是要讓陳長歌,以玦兒的身份生活。」


    「可是長歌身子骨弱,當時戰況十分的激烈。陳清諫他們最先出城,倒是還算安穩。可等陳三郎同張筠年,還有林十一等人出城的時候,已經是十分凶險了。」


    陳望書突然想起了,頭一回在臨安城中,瞧見張筠年的樣子。


    他拄著拐杖,看上去腿腳十分的不便利,因為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許久。


    陳長歌身子骨弱,若是他們走水路南下,入水便能要了他的小命。


    「總之,那孩子抱到我這兒來的時候,已經沒有氣了。具體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怕不是林十一,也說不清楚。當時戰況緊急,我讓皮嶺尋了個好地方,將孩子埋了。」


    扈國公說著,遞給了陳望書一杯水,「因為你爹娘,以為長歌當年替太子死在了宮中。我便沒有跟他們提過了,也省得他們徒增傷感。」


    「長歌沒有了,靶子還得有。雖然玦兒還是玦兒,但他已經不單純是玦兒了。」


    扈國公說到這裏,陳望書徹底的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陳三叔同張筠年,為了送假太子,也就是陳長歌南下,半道上一個接一個,選擇了斷後。先是陳三叔,後是張筠年。


    他們兩個都沒有送到最後一程,是以,他們一直以為,如今長大的顏玦,就是他們當年送到扈國公身邊的那個孩子,是太子。


    陳長歌年幼之時,同太子生得像,官家又給他易了容。是以陳三叔同張筠年,都並未生疑心。而等到大陳定都臨安,一切平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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