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屋子裏,發現沈矜也在,徐湘湘喜道:「怎麽你也在?」


    沈矜攤手:「我不在,又能去哪兒。」


    「隻是昨兒和今兒一直和你在一處,方才在太太那裏咱們倆分開了一會兒,我有些想你罷了。」


    沈矜清咳幾聲,看了看周圍伺候的人,忙喊道:「沒看到大奶奶回來了嗎?還愣在這裏幹嘛,你們趕緊去備飯。」


    這是在掩飾尷尬吧,徐湘湘倒是不介意,沈矜細心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一時吃不習慣我們吳興菜,所以特意讓小廚房做了香煎小黃魚,燉了一盅紅棗烏雞湯,保管你吃的舒心。」


    居然這麽體貼,即便是徐湘湘她爹對她娘也從未這樣過,她目露感激:「真是再也沒想到你竟然這般體貼。」


    沈矜卻不以為意:「咱們在船上雖然未曾見麵,可是你吃吳興菜吃不習慣,我也略有耳聞。」


    再者沈矜也並非是特意為她做什麽,隻是他為人一直仔細罷了。


    果然梅花端的菜竟然樣樣都很合胃口,徐湘湘足足添了一碗飯,吃完飯,她想起二房沈玨一事,遂打算問個究竟。


    「你早上跟我說起沈玨一事,我想知道到底是為何有了這番折騰,過些日子太太要帶我去二房,知道這些恩怨,也總比懵然不知來的好,若是出了醜,丟的也是咱們這一房的名聲。」說完,她又巴巴的看了沈矜一眼,「再說了,我總是那個幸運的。」


    這是在說嫁給他是幸運的事情了,沈矜屏退了下人才緩緩道:「我先前跟你說過,我祖父這一代一共五個兄弟,我祖父是庶出,二房也是庶出,唯有長房和四房五房是嫡親的兄弟。二房的伯祖父和我祖父關係最好,倆家也把宅子都挨著。伯祖父科舉出仕,一路走的通暢,當時蒙徐老尚書的看重,在吏部為官,當年也因為如此徐老尚書和他家結親,隻是徐老尚書走的太急了,二伯祖父很快就被升任為吏部尚書。」


    徐湘湘看了沈矜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沈矜便道:「因為你祖父當年在朝野十分有威望,突然暴斃,上位的又是我們沈家的人,不免傳出一些風言風語,二伯祖父為了避嫌隻好沒跟你們家聯係,他跟我的祖父寫過信說了的,說等你爹守孝後,就打算讓你和沈玨定親,讓旁人知道你們是他的親家,也沒人敢為難。可惜的是二伯祖父當年因為失足落水,父子俱亡,沈玨的母親帶著沈玨回到吳興老家,二房的伯祖母和伯母都新喪,誰也沒有想到你們家。」


    想到今天隔壁的沈玨被招為儀賓,徐湘湘了然,「二房就指望這個兒子出頭,所以我想沈玨需要的是更上一層樓。」


    大家族的資源都是十分緊俏的,嫡係的當然留給嫡係,庶係除非是你特別能幹才可能獲得家族資源。


    那麽沈家二房無疑成功了,徐湘湘多問了一句:「沈玨是不是中了進士?」


    沈矜臉一黑,「豈止,中了探花。」


    原來如此,二十歲的探花郎應該有更遠大的前程,又被皇室郡主看中,恰好自己又一直沒有許配,沈玨家裏人肯定會覺得她是個障礙。


    徐湘湘覺得好笑:「這才是無巧不成書吧。可是你們家為何會同意呢?」


    「二房的伯母上門求我爹,方大人也跟我們父子說了,我爹是出了名的耳朵根子軟的人,可不就同意了,再者,老首輔來了信,我們也沒辦法。」沈矜說完又添了一句,「好在我自己也是樂意的,我小時候見過你,認識的人總比不認識的強。」


    聽話要聽音,徐湘湘想沈玨的婚事固然是二房所盼望的,可最深層的原因無疑於是和皇家結親,這是整個沈家最需要的。


    如今天下士子頻出,寒門也出了不少,寒門士子的增長和世家的敗落,注定要對立。


    ……


    真相剝開,徐湘湘沒什麽覺得生氣的,沈玨一家無論出於何種原因背信棄義,這樣的人家即便她嫁過來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她跟沈矜倒了一杯茶:「嚐嚐,這是我們湖廣的恩施玉露,香氣清爽,滋味醇和,對心悸也能緩和。」


    沈矜正好覺得有點渴,所以仰頭就喝了,他好奇的看著徐湘湘:「你真的不生氣啊。」


    徐湘湘倒是無所謂,一時想起祖父的話:「落後就要挨打,這有什麽好生氣的,雖然我是覺得二房做的不對,她們背信棄義,可終究許多事情終究是弱肉強食,若是我的祖父仍然在世,抑或者是我父親是個官位大的,更有甚至或者我也是名動天下,那世人無不趨之若鶩了。再說了,這便是患難見真情吧,你們家沒有因為被人脅迫就錯待我,我更要感激才是。」


    沈矜看了看她的臉,莫名覺得動人,新婦夾雜著幾分少女的氣息,年輕人總是容易熱血沸騰,徐湘湘連忙捂住他的嘴,「太太讓我吃完午膳就過去,說是要跟我裁衣服,去晚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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