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間住在肅州,兩年前父親遣人將我們母女接到京城。」似乎說到傷心處,麗雲眼淚瞬間掉落,期期艾艾道,「若非母親亡故,麗雲也不會罔顧父親的囑咐找上門來鬧的家宅不寧。」


    兩年前便來京城了?不管這麗雲是誰,她爹倒是瞞的嚴實。


    覃幼君默默的給她爹又記上一筆,早膳後便往前院書房一坐,等著雲國公下朝歸來。


    雲國公突然得一外室女的消息昨天便已傳遍京城,下朝時許多同僚更是朝他道賀恭喜。雲國公麵上尷尬笑著,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若麗雲身世妥當也就罷了,偏偏……


    唉。


    雲國公想到生氣離家的妻子,再想想此刻端坐家中等著他的兒女們,雲國公就忍不住歎氣。活了大半輩子,他竟走了眼讓一個小丫頭給拽到了溝裏,竟奈何不得。


    「父親,今日衙門無事,咱們可要回府?」覃幼衍瞧著日頭漸大,而父親卻依舊在街上閑逛便忍不住提醒道,「事情究竟如何難道我們一家人也說不得?」


    雲國公轉頭瞧了長子一眼,又忍不住覺得驕傲,他的兒女都是好的。


    「走,回府。」昨日已經將發妻惹惱,若是再不講清楚恐怕這事真不好善了,況且旁人他信不過,自家人又有什麽信不過的?少不得多囑咐幾句罷了。


    爺倆騎馬回府,果然便聽下人報覃幼君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


    雲國公對長隨道,「去將老二老三都叫來,前院守住,不許任何人靠近書房。」


    交代完一切,覃幼衍略帶驚訝,「父親,這是為何?」


    「等會兒你便明白了。」雲國公眉頭緊皺,推門而入,本以為會瞧見覃幼君張牙舞爪氣勢洶洶的等著審問他,誰知覃幼君趴在椅子上吃的歡快。一桌子的瓜果皮,顯然沒有受多大影響。


    雲國公在她旁邊坐下,嗔怪道,「你這成何體統。」


    覃幼君笑嘻嘻的將果盤遞過去,「剛送來的櫻桃,味道真是不錯。」


    說完這話覃幼君去瞧大哥覃幼衍,覃幼衍沒吭聲,覃幼君視線在父親和大哥身上來回打量,最後往椅子上一歪,不走也不吭聲了。


    沒多久覃幼鳴兄弟倆來了,書房的門被關上,雲國公開口道,「想必你們都想知道麗雲的身份吧。」


    兄妹幾個沒吭聲,齊齊望向父親。


    在他們兄妹心中父親對母親專情專一,所以他們打心眼裏並不希望這事兒是真的。尤其是覃幼君,接觸過後世一夫一妻製度之後更是無法接受父親出軌有外室這件事。


    雲國公沉默許久才開口道,「她是陳鳳山的女兒。」


    一石激起千層浪,兄妹幾人頓時震驚不已。


    陳鳳山此人哪怕存活於十幾年前的記憶中,但對覃家兄妹甚至整個京城的人而言卻並不陌生。


    概因當年西北大敗,匈奴大軍險些衝破玉門關直逼中原使得西北百姓苦不堪言。傳聞這一切因陳鳳山投敵所致,先皇本就昏庸,不查緣由一怒之下斬殺陳家男丁十幾口,女眷全部發配西北,讓陳家女眷感受西北之苦。


    而也在那一年,他們的母親玉陽長公主聯合今上奪得皇位,也在那一年覃幼君與太子訂了親事,才有如今的局麵。


    隻是當年之事並無證據洗清陳鳳山的罪名,所以今上登基後也未曾為陳鳳山翻案。而在年前,殷庭率軍大敗於邊境,京城甚至翻出十幾年前陳鳳山之事來,更有人直言恐出現十幾年前的禍事來。


    是以雲國公隻說了這一句,兄妹四人便明白父親的難處。


    原本庇護麗雲母女已經是念在當年好友一場的情分,可誰能想到十幾年過去,陳鳳山的幼女竟跑來雲國公府冒認親人。


    這讓雲國公如何解釋?若是當眾說出陳麗雲的身世,那雲國公的包庇之罪定然少不了。更有甚者多事之人會糾察到底將此事翻出而後將雲國公府置於死地。


    雲國公早已不在軍中多年,如今哪怕在朝堂有一席之地也難敵萬口直言。


    可若是認下此事又不好與玉陽長公主明說,所以導致了誤會。


    不過覃幼君卻也鬆了口氣,好歹不是她爹的親生女兒。如今倒也好說,她爹去公主府跟她娘解釋清楚便也沒事。


    最難辦的是陳麗雲,如今已經入了國公府,恐怕這女兒她娘還真得捏著鼻子認下。現在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雲國公多了一個外室女,若是這會兒趕出去,難保陳麗雲不會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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