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招嗎?」


    商人見形跡敗露,馬上腳底抹油想逃,卻被一旁的護衛邢拓給一把揪住,「我們爺在問你話呢!」


    「我不知道……」


    「謊話連篇!邢拓。」


    嚴承不須多言,光是一個眼神,邢拓就明白主子的意思,一接令,他馬上賞了商人厚實的一拳。


    「招是不招?」


    「小的並不是很清楚,隻知道那是農作物殺蟲子用的藥品……」


    依然謊話連篇,方才還辯說不知道,現在又說是殺蟲子用的藥品,分明就是心中有鬼。「那我再問你,是誰介紹你到這裏來的?」


    「小的不便說……」


    「邢拓,我看你剛才的那一拳不夠硬……」


    「別打!我說!我這就說!」商人連忙大叫,「是尊夫人介紹的。」


    一聽,嚴承的眉頭馬上擰了起來。現在他不隻是想揍人,他還想殺人!


    「膽敢再說一次謊,我就讓你去見閻羅王!」


    「是真的、是真的!要不您可以回去求證,便知我的話是真是假。」


    起初,這項計劃是讓毒藥進商市好嫁禍給嚴承,任務若失敗,就推給石無顏,至於如何推,就是翟鳳璽的差事了。


    「我當然會求證,你最好別跟我要花樣,要不然我會讓你活著比死了還難過!邢拓,你知道該怎麽處理。」


    見邢拓微一頷首,表示領命,嚴承便一躍上馬,快速飛馳,迫不及待想要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


    翟鳳璽早一步在嚴承回家以前接獲通知,信函裏說東窗事發,她馬上就丟下珠寶首飾朝水雲閣狂奔。


    一踏進門,見著石無顏就抓著她哭著央求,「無顏,你要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石無顏一臉納悶,不解地問:「少夫人何以如此焦急?出了什麽事嗎?」


    「你答應我,要救我,求你!你要不答應救我,我肯定會死得很慘的……」


    「有那麽嚴重?」瞧翟鳳璽說得嚴重,她也不敢馬上應允,「少夫人得說說看是什麽事,我才能知道該怎麽幫你啊。」


    「就前些天我有個遠親來拜托我,說想讓他的貨進到嚴承的商市轉賣,誰知道他被嫁禍了,有人把不知名的農作物用藥夾藏在貨物底層,嚴承大怒,現在可能正趕回家來要興師問罪,你定要幫幫我……不然我就死定了!」


    事態嚴重,這忙,她又怎幫得了呢?


    「少夫人,這……您還是跟爺解釋清楚比較妥當吧。」


    「說了嚴承也不一定相信,你幫我,求求你幫我,不然我……現在就一頭撞死算了!」


    瞧她一頭就想朝柱子撞上去,石無顏連忙扯住她,「少夫人,你這又是何苦……好、好,你說吧,這事我該怎麽幫呢?」


    「你就幫我頂下這事,好嗎?」


    「我?」原來是要她背黑鍋啊。


    「嚴承寵你,肯定不會責罰你的,就算會,也肯定不會罰得太重,拜托!你就幫我這一次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犯下這種荒唐的大錯,拜托!」


    石無顏到底心腸軟,見翟鳳璽又哭又想死,也狠不下心拒絕,「那……我該怎麽做呢?爺不一定會信我的話……」


    「到時就說那人是你的遠親,然後嚴承問你什麽,你都不要回答就行了。」


    石無顏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卻知道這可能會替自己惹來殺身之禍,「我覺得……還是少夫人好好跟爺說清楚比較妥當一些……」


    「我這失寵的人,怕解釋再多也起不了作用,罷了……我就一死來證明我的清白好了。」


    說著,翟鳳璽就又要朝柱子撞去,石無顏死命的拉住她,逼不得已隻好應允了她的央求。


    「我答應,我答應就是了。」


    「無顏,你真的答應幫我嗎?」


    翟鳳璽以死央求,她不答應行嗎?


    「我答應。」


    「不能反悔喔!」


    「大小姐,你還不了解無顏的為人嗎?無顏應允過的事情,可曾沒做到過?」從小伺候翟鳳璽到大,但這翟鳳璽隻怕比伺候她沒幾個月的小翠還不了解她。


    「了解,我當然了解,你心腸最軟最好,我的命就交在你手上了。」


    這寄托好沉重,重得教石無顏幾乎要扛不起來。


    但,她即便有所不願,也不能見死不救。


    才應允,小翠就匆匆跑進來傳報,「兩位少夫人,少爺請兩位少夫人到前廳去。」


    雖然石無顏答應幫忙,但聽到嚴承傳喚,翟鳳璽還是嚇得全身發抖,石無顏反而十分淡定。


    「走吧。」該來的總會來,麵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


    嚴家的廳堂,其餘家丁奴仆都被支開了,隻有嚴承和劉管家在等候著石無顏和翟鳳璽的到來。


    兩人一踏進廳堂,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窒悶沉重,嚴承背對著大門站得筆直,雙手緊擦在腰側,雖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光是背影就已經夠嚇人了。


    翟鳳璽見狀,立刻躲到石無顏身後。


    「少爺,兩位少夫人到了。」劉管家先做了通報。


    嚴承這才緩緩轉身,果然他的表情一如他的背影,相當嚇人,完全沒有笑容,緊繃的五官線條在在說明了他有多極力在忍著一股怒氣。


    「爺。」石無顏欠身行禮。


    翟鳳璽則依然躲在石無顏身後,不發一語,也沒有行禮,雖然最近她對嚴承獨寵石無顏感到心理很不平衡,但她怎也沒法喜歡顏麵受損的嚴承。


    「是誰允諾讓南城商人把貨運進商市的?」


    「不是我。」翟鳳璽否認倒是搶了第一。


    當然也不是石無顏,但她答應過要扛下這個擔子,所以隻能保持緘默。


    嚴承直覺此事肯定和翟鳳璽脫離不了關係,但是翟鳳璽否認了,他沒法,隻能把目光轉向一直緘默不語的石無顏。


    他不認為事情和她有關,卻不懂她為何不否認。


    「是你嗎?」他冷聲詢問,心底則期盼著她能快快辯解。


    「我……」


    石無顏才要開口,翟鳳璽馬上扯了扯她的衣袖,讓她的話語再度停頓了下來。


    快否認啊!石無顏!


    嚴承在心底不斷催促,但現實裏他不能偏袒她,因為若是此時偏袒她,往後他就無法統管整個嚴家以及商市的一切。


    「說,到底是誰?」


    「是……無顏……」翟鳳璽低聲指控,但又馬上假意替她求情,「無顏是無心的,她是拗不過遠親一再的央求才答應的。」


    「真是你嗎?」嚴承緊瞅著石無顏,一臉懷疑。


    他壓根不信翟鳳璽的說詞,石無顏說過,她是個孤女,從小被一對醴蚍蚋臼昭,後來被賣進翟家,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從何處來,又怎可能平白冒出個遠親?


    但她遲遲不替自己辯解,他不能袒護,隻能在心底焦急。


    「確是無顏允的事情,請爺發落。」


    「無顏!」他聽了非常心驚,但更痛心她寧願騙他,也不願意對他說出實情,在此情況下,他連想替她找台階下都沒辦法,「劉管家,請家法!」


    「少爺……」劉管家一聽,嚇到了。


    嚴家上下都知道,通常是犯了非常嚴重的錯,才會受到家法的懲治,所以嚴承向來不會輕易請出家法。


    現在,他卻要用家法來懲罰石無顏,她吃得消嗎?


    「請少爺再問清楚……」


    「請家法!」嚴承再度怒喊。


    這下,連劉管家也擋不住了,隻得照著他的意思把供放在祠堂裏的家法給請了出來。


    「我再問一次,真的是你嗎?」家法在手,嚴承仍期盼著石無顏能及時替自己辯解並且否認犯錯。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那樣做,讓他既痛心又憤怒。


    他依然不信事情是她做的,但他必須執行家法,才能遏止有人再次犯下同樣的錯,這懲罰大有殺雞儆猴的味道。


    一丈揮落,打在她的背脊上,二丈揮落,石無顏已經痛得快要受不了,但她咬著牙隱忍。


    她知道,家法打在她身上,施法的嚴承必然比她更為痛楚,她當這是她讓他心痛的懲罰。


    就這樣,一丈又一丈的懲罰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痛得快要昏厥,才恍惚聽到有人出聲製止。


    但,她的意識已經渙散無法聚集,再也撐不下去了,終於,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大雨滂沱,水雲閣的人來來去去,大夫來了許久,然後離開了,家丁根旺緊跟著大夫離去,接著小翠匆忙端著水盆進入水雲閣的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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