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降本來也有些期待,開著窗子處理事,可一下午過去了,細碎的雪花還是細碎的雪花,她不禁感慨,寧蘇的雪跟這裏的姑娘們似的,婉約。


    晚飯時間快到的時候,她合了賬本活動了一下脖頸,小嵐剛送了一碗甜湯給她還沒來得及喝,就聽見窗戶外頭有兩個人開始絮絮叨叨的感歎起來。


    安寧:「二爺不在家的第三天,想他。」


    春寒:「才三天嗎?我怎麽覺得好像過去半個月了?」


    安寧:「下雪的夜,也不知道外頭冷不冷,二爺餓不餓,沒有我在身邊,會不會有點寂寞。」


    春寒:「大雪紛飛,還要流落街頭。二爺真是可憐。」


    林霜降:……


    大雪紛飛?


    「你們說什麽呢?」


    窗戶兩側一邊鑽出一個人,安寧故作驚訝的問:「二奶奶,您怎麽在這兒?嗬嗬,真是巧。」


    春寒搓著手跺了跺腳,「小姐還沒忙完呢?我以為你去吃飯了。」


    林霜降:……


    「小嵐,讓青梅將飯菜都用食盒裝起來。把我披風拿來,我們出去給二爺送飯。」


    聽見這話,安寧和春寒兩個偷偷在窗台底下對彼此豎起了大拇指。


    小嵐在屋裏瞧見他們兩個的小動作,無聲的笑了一下,也許二奶奶隻是自己想出門了。


    餘賢也不知道自己是太倒黴了,還是太幸運了,他和表哥的鋪子隔了幾條街,沒什麽事他也不會到表哥的鋪子來,可偏偏這個月來了兩次,一次碰見青梅,一次撞見二奶奶。


    鑒於之前種種,雖然都是有驚無險,可他的心實在太過跌宕起伏,讓他難以承受,以至於他看見二奶奶就哆嗦。


    「這麽巧,你也在呢!那正好,我帶了飯菜,一起吃飯吧!」林霜降進來拍了拍身上的雪笑著道,「二爺呢?」


    餘賢心如死灰的在心裏長歎一聲,果然!


    「二爺,在其他鋪子還沒過來呢!」


    安寧將食盒放在櫃台上,狐疑的問:「怎麽會?我跟二爺說好了……」


    他話說一半頓住了,訕笑兩聲,「我的意思是,這都飯點了,再忙也要吃飯啊!二爺在哪兒,我去尋過來吃飯。」


    「新到的貨,出了點問題,二爺和我表哥都在忙。」餘賢說話的時候,異常認真的盯著安寧的眼睛。


    安寧似乎看懂了什麽,心裏想二爺怎麽回事,不是說好在這兒等他,他一定會想辦法讓二奶奶來請他回去的嗎?難道真是貨有問題?


    可還沒等他完全消化餘賢的暗示,一人跑到外頭屋簷下,朝裏麵看了一眼以為店裏來了客人也沒在意,一邊跺腳一邊搓著手,還故意揚了聲調喊著:「餘掌櫃,你怎麽這麽磨蹭?戲要開羅了,陶二讓我過來順道接你一下。你怎麽還沒好?」


    孫懷義說完話轉了個身,櫃台前麵裹著鵝黃色披風的女子也正好轉身看他。


    兩人對上眼,孫懷義結巴了,「二,二奶奶。這麽巧。」


    林霜降衝他笑著點點頭,「二爺去看戲了?」


    她就是尋常問一下,可孫懷義的表情卻有些耐人尋味,他微微偏了頭看他身後的餘賢,


    「是……不是啊?」


    其實想想,陶風清小南湖也帶她去了,賭坊也帶她玩過了,去夕鳳樓聽個戲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可陶風清死活也不跟他們說,自己到底是為什麽事被人家趕出來在店鋪裏跟陶賀擠一床的原因,分明就是給他們機會發揮自己的想象。


    從來夫妻鬧別扭的原因有很多,可新婚夫妻就這麽鬧,十有八九是生活作風問題。


    傅雲軒猜,肯定是外頭關於陶風清的風流韻事傳到林霜降耳朵裏了,這二奶奶雖然跟別的女子不同,但女人就是女人,最在乎的就是這些事了,他家女人多他最有經驗了。


    他們本來還當著陶風清的麵拍著胸脯保證,回頭見到他家二奶奶的時候,一定替他解釋清楚,外頭那些事都是空穴來風,說書先生為了自己生意胡編亂造的。


    陶風清當時笑笑不說話,但傅雲軒覺得這事沒錯了。


    可這會兒,孫懷義沒法解釋啊!


    上一回陶風清被小嵐給叫回家了,錯了趙憐兒的新戲,今天包了整個戲園子請他們看戲,這麽捧著一個戲子,他們要從什麽地方下手解釋?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不是啊?有什麽什麽意思?」春寒看他們‘眉來眼去’的,火氣大的都忘了禮節了。


    她還順手狠狠掐了安寧一把。


    不是說二爺在外頭想小姐想的吃不好睡不著的嗎?早知道這樣,她做什麽要跟著他一起睜著眼說瞎話?


    孫懷義沒想到春寒會嗆他,一時有點回不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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