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壞天底下就沒有壞人了,提到他就來氣,消失大半月也沒一點消息……」她眼神微黯,心口發澀。「算了,不提他了,省得生氣,立羽,你長得和喬小三那麽相似,你是喬府的親戚是不是?」


    喬翊還為自己在她的印象裏是隻會搗蛋的壞人感到震驚中,無心回應而隨口一答。「我就不能是皇室中人嗎?」


    「咦,威遠侯和皇上是……天哪!你是皇上的……」她不敢說出「私生子」


    三個字,這是對天顏的冒犯。


    「你去猜呀!要是一個月內猜不出我是誰,我就讓皇上罰你不準跳舞,還要換掉你這個沒記性的司樂女官。」既然說他壞,他索性壞到底。


    「什麽?!」溫拾蘭驀地瞪大眼,不敢相信這小孩跟喬小三一樣壞。


    【第八章】


    「什麽,又有人潛入喬府襲擊?!」聽了容盡歡帶來的消息,喬翊擰起了眉。


    在喬翊被送入皇宮養傷兼避禍的次日,就有好幾波人馬不斷在喬府外窺探,那些人喬裝成小販、賣油郎、賣花女等向進出的下人打探,有意無意提起全京城有名,令人頭痛的世子爺喬翊,想知道他在哪裏。


    不過喬府當家主子喬灝說世子四處遊曆去,一下子說是去飛鵝山挖鐵,一下子又改口到渡虹江釣魚,隨後說他往東行出了商港到海上學人潛泳尋寶,府裏的人聽多了也不曉得哪一個是真的,所以外人更無從得知。


    結果某個夜裏夜黑風高的日子,幾個黑衣人試圖闖入喬府,那一次是試探性的,被喬灝親自訓練的親兵給打出去,無人傷亡,但燒了一間儲放舊物的廂房。


    而後又來了幾回,一次比一次急切,一次比一次出招狠戾,煩不勝煩的喬灝幹脆舉家搬到城外的莊子,放個空宅子來者撲了個空,隻留下看門的婆子在門口打打馬吊。


    「對方大概知道你沒死,正朝其他方向下手,你得留點心,別做出太多引人注目的事。」總有人會發現他和「喬翊」的相似處,進而追查他的身世。


    「盡歡哥哥,我可是個孩子呐!哪會做什麽危險事,除了玩以外,我什麽也不會。」喬翊睜著圓亮眸子,手指頭扳來扳去玩得正歡,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一聲軟嫩的盡歡哥哥,令容盡歡一陣惡寒。「別用惡心的童音喊我哥哥!我承受不起,還有,你的玩往往會出人命。」


    一般人口中的「玩」就是字麵上的意思,純粹是無傷大雅的玩樂——蹴鞠球、踏青、跑馬、呼朋引伴上酒樓大吃大喝,詩興一起再吟幾首酸詩,把嬉笑怒罵融入生活裏。


    而他的「玩」卻是玩命,把人當成有趣的消遣,東街的惡霸魚肉鄉裏他就讓惡霸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西城的花少調戲帶了兩名幼子的寡婦,世子爺的做法便是將其丟進小倌樓,讓十幾個粗壯的倌人問候他的小菊花,捅到爆菊賞銀加倍,諸如此類的陰損事。


    「哎呀!盡歡哥哥誤會小羽了,人家最重視人命了,誰被賊子打爆了一隻眼就還他一隻,狗咬人不稀奇,人咬人就咬得血肉模糊,家裏長輩常說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有便宜一定占,吃虧的事讓別人去做,我們家境小康,禁不起鋪張浪費。」他小手托著腮,模樣可愛。


    「你家境小康?」容盡歡差點嗆到,失笑地看著表情純潔到不行的小臉蛋,大掌壓按沒他手掌大的小腦袋。「真的要小心點,尤其在宮中。」


    「你怕皇後找我麻煩?」


    他倒覺得不必太緊張,她自詡尊貴,不屑做欺壓小孩子的事,在她還沒確定他是不是皇上的種之前。


    「現在宮裏上上下下謠傳你是皇上和宮外女子生的私生子,如今要回宮認祖歸宗,小皇子的身分多令人眼紅,就算皇後不找你,太子也會來壓壓你的氣焰,提醒你誰才是皇宮的主人。」


    後宮由皇後掌控著,他一個大男人在女人堆裏不好施展手腳。


    容盡歡很多地方是去不得,例如嬪妃們的居所,他不像喬翊是個「孩子」能通行無阻,還是得避嫌。


    因此他才一再提醒世子凡事要謹慎小心,處處要三思而後行,不可如以往那般輕狂,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適時地隱藏實力好出其不意,一擊中的。


    「他來我就躲,你曉得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溜得快。」喬翊淘氣地一眨眼,做出討喜的逃跑動作。


    「就怕你刻意找碴,把他當現成的樂子。」容盡歡忽地大手一壓,將掌中的腦袋連同身子往後一轉,再巧勁一施將人推向一旁的花叢,小身子撲地跌入花裏,再揚起溫煦笑意朝來人喊道:「蘭兒,你來了。」


    「你幹什……」咦,蘭兒?拍掉草葉,小臉一抬瞧見遠遠走來的溫拾蘭,錯愕地眯眼流露一股殺氣。


    好個容盡歡,你連小爺也陰。


    「容大哥,你怎麽在這裏,我最近學了一首曲子,你要不要聽聽看?」一看見崇拜的音律高手,溫拾蘭忍不住想討教,好更加精進。


    「好呀!蘭兒的琵琶向來清越多情,我正好一飽耳福,洗洗我這顆庸俗的心。」


    他取出玉笛在指腕間翻轉了一圈,揚唇一笑,意欲以笛聲和鳴。


    「容大哥自謙了,我才是班門弄斧,獻醜了。」素腕輕揚,抱著琵琶的春柳走到小姐身側,準備將手上樂器交給她。


    「誰醜了,我給他一朵花戴戴,美得很呢……啊!小蘭姊姊,嬌花贈美人,我幫你把海棠花簪在發上。」佯裝剛發現熟人,喬翊笑咪咪的想把壓得變形的花兒往溫拾蘭發際一插,但是……


    他不夠高。


    當下他臉色有點黑,拚命地踮高腳尖才碰到溫拾蘭耳際,一朵花插得歪歪斜斜地,令他懊惱又沮喪自己的身高,以往他還得彎下腰才能平視她氣呼呼的琉璃眸子。


    而當另一隻手取走他好不容易插上的海棠花,換上一朵開得正豔的芙蓉,他那雙瞪人的眼睛幾乎要冒出火花,把介入的那隻手的主人給燒成灰燼。


    容盡歡,你活得不耐煩了,小爺的風頭你也敢搶!


    似沒瞧見喬翊發狠的瞪視,容盡歡淺笑迷人的以指撫過溫拾蘭彎彎柳眉。「蘭兒,你這兒沾到胭脂了,我替你抹勻。」


    「呃,多謝容大哥細心,我剛才趕得急沒注意到。」她信以為真地朝他露出感謝的笑靨,美人一笑傾城傾國,容盡歡承滿笑意的眼有些發怔了。


    她真的很美,美得靈秀,美得脫俗,美得全無雜質的純淨,可惜這般美好的如玉佳人不是他的。


    容盡歡心裏有些惋惜失落,他曾喜歡過她,但是早就看出她心有所屬,而且對象還是不開竅的好友,他隻好放棄成全兩人。


    隻是世子爺遲鈍地尚未發覺自己的心意,明明喜歡人家卻不自知,每每把人氣得火冒三丈,他在一旁樂得看戲,不時撥弄兩下好讓他倆走得更近。


    「盡歡哥哥好體貼喲!不像我老是笨手笨腳的,什麽事也做不好,連朵花都插歪了。」喬翊揉著眼睛似要哭了,軟膩的童音有著不難聽出的哽咽,但是腳下的動作卻是又陰又狠的不小心「踩」過某人的大鞋。


    一看他快哭了,溫拾蘭心口發軟,舍不得他難過。「誰說你笨手笨腳了,是我站得太高了,忘了你還是孩子,我們重來一遍。」


    一說完,她彎下身將人高高抱起,讓他貼著腴香渾圓的胸口,喬翊的一隻手好死不死地卡在雙峰,他縮也不是,挪也不是,漲紅的小臉快要滴出血。


    一旁的容盡歡看得很歡,暗笑得腸子快要打結了,以眼神取笑他的失算,讓自己成為占人便宜的下流痞子。


    「小……蘭姊姊,你把我放下,不要抱……呃,抱著我,我搬個凳子墊腳也采得到花。」嗟!要命,他怎麽把自己弄進這麽糟糕的處境,進退兩難,這個溫小蘭……軟軟的,有股芳馥幽香,香得他好像喝醉了。


    喬翊表情陷入短暫的迷醉,但是一聲輕咳在耳邊響起,他抬起頭迎向一對戲謔的笑眸,立即羞惱地一瞪眼,把迷亂的神智拉回來。


    見他臉蛋紅通通的,她好笑地以指羞他的臉。「還害臊呀!姊姊抱你是疼你,你還小,不用擔心有人追著你逼婚,你瞧瞧中意哪朵花,摘了給姊姊簪上。」


    溫小蘭,你還自稱姊姊呀!小爺我……還真的不能拿她怎麽樣,喬翊暗恨在心。「小蘭姊姊,我要那朵芍藥,它最襯你花一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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