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宋婉清亦是滿臉的難以置信。瞧見葉卿裙擺上全是血跡,她忙從蒲團上起身,快步走過來扶起葉卿。


    丫鬟見宋婉清似乎認識葉卿,這才放鬆了警惕。


    葉卿也鬆了一口氣,屋中人是宋婉清倒是省了許多麻煩。她先前想著進屋子就讓墨竹他們把人先劈暈,逃過這一劫再說。


    「宋姑娘,今日遭了不測,隻能借你禪房躲避一二。」葉卿壓低了嗓音道。


    事關皇家,還是皇後遇刺,這事怎麽看都不簡單,宋婉清聰明的沒有多問,隻扶著葉卿往裏間走:「裏邊有道屏風,貴人先隨我躲那裏去。」


    宋婉清住是這間禪房,規格似乎比一般禪房大了許多,裏間就是她晚上歇息的地方,一扇八葉菩提屏風圍起來的地方就是淨房。


    葉卿帶著兩個丫鬟還有六個暗衛躲進去,竟然也藏得下。


    見葉卿身上有傷,宋婉清麵上全是憂色:「我找寺裏的師父拿些金瘡藥來。」


    葉卿一把拉住她的手,衝著她搖頭:「別找寺裏的僧人拿金瘡藥,也別告訴任何人我藏在這裏。」


    宋婉清眸色變了變,可能也意識到了什麽。


    「叩叩——」


    外邊傳來敲門聲。


    葉卿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她用力握緊了宋婉清的手:「即便來的是僧人,也別告訴他們我們藏在這裏。」


    「叩叩——」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裏麵的施主可歇息了?」外間傳來問話聲,嗓音清朗,聽起來是那個少師。


    宋婉清朝著葉卿點了一下頭:「貴人放心。」


    言罷她走出屏風,往外間去。


    葉卿努力緩和呼吸,心髒還是在胸腔裏咚咚狂跳。


    她聽見了外間房門被拉開的聲音,跟著是談話聲。


    「阿彌陀佛,深夜打擾到施主,實在是罪過。」


    「少師言重了,不知少師前來所謂何事。」


    「不知施主方不方便讓貧僧進屋說話?」


    「這……我方才歇下了,屋中不太方便。」


    靜了好一會兒,外邊都沒人再出聲,葉卿正提心吊膽時,隻聽那被稱為少師的僧人歎息了一聲:「叨擾到女施主歇息,本就是貧僧失禮。」


    「哪裏哪裏。」


    話題到了這地步,葉卿都以為那少師要被打發走時,卻突聽他道了句:「姐姐,我們終究了生分到了這地步麽?」


    葉卿明顯能感覺到墨竹她們都提了一口氣。


    這少師是宋婉清的弟弟?


    她不由得握緊了手心。


    外邊宋婉清的嗓音依然是淡淡的:「佛門講究四大皆空,一切都靠緣法,有善緣,有惡緣,無緣不聚。我是個活在俗世裏的人,少師既喚我一聲姐姐,這緣便聚了,又怎會生分?」


    「枉我入寺修行多年,倒不如姐姐看得通透,受教了。時辰不早了,姐姐早些歇息吧。」


    這番話說完,外間的門總算是關上了。


    宋婉清走進來,扶著葉卿出了那屏風。她是個聰明人,從葉卿之前讓她不讓僧人知曉自己在她房裏,就猜到葉卿遇刺怕是跟寺裏的僧人有關。


    「茯苓,去幫我打盆熱水裏,記得口風嚴實些。」宋婉清支走了身邊的丫鬟。


    等茯苓出了房門,她才歎了口氣對葉卿道:「這大昭寺的少師,原是太原王少保兒子的私生子,聽說母親是個被販賣到中原的番邦女子,王家不讓番邦女子進門。後來那番邦女子病死了,念著他好歹是王家血脈,王家才把他接回去了。王少保的府宅跟我們家隻有一牆之隔,他們家打罵孩子,闔府都能聽見。那麽小一個孩子,過得連個下人都不如,大冷天穿單衣,身上就沒有一塊好的皮肉。我看著不忍心,接濟了他一段時日,後來聽說他自己跑出去了,王家尋了一段時日沒尋到,就作罷了。不曾想此次進京,在大昭寺見到了他。」


    跟聰明人說話的好處就在這裏,都不用葉卿拐彎抹角的問,別人就把她想知道的全告訴她了。


    葉卿放心下來:「此番多謝宋姑娘了。」


    宋婉清搖頭,眼中有悵然也有釋然:「昔日我身陷囫圇,若不是貴人,怕是我還拿不到那一紙和離書,是我該謝貴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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