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區四周用鐵絲網圍了高高的一圈,裏麵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全都是步履匆匆,我們進了主樓大廳,找到電梯的位置,順著電梯井一直向下,來到了用於放置醫療器材的地下二層。因為少有人來,整個地下二層不過隻開了幾盞燈,白色燈光照亮空曠區域的一小片地方,透著森森鬼氣,也更讓周遭的黑暗更加可怖。地下二層應該就是這棟樓的最底層了,我看著顧川熟練地直奔一個方向而去,趕忙跟上。他跑到西南角的位置,這裏堆放著大量廢棄的醫療器械,離這裏最近的燈也有很遠,根本照不到這裏,憑借著食夢者擁有的夜視能力,我能勉強視物,顧川在此停住,對我說:“就是這裏了。”這裏?我迷茫地看向他,這裏除了醫療器械之外,什麽都沒有啊。銀色霧氣化成一隻手的形狀,指了指厚實的水泥地,道:“下去。”說完他一頭紮進了水泥地裏,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中。“這這這……”我驚呆了,我可以從細小的縫隙中通過是不錯,但是穿過水泥這種操作我還不會啊!見我半天沒有動靜,顧川從地麵裏冒出頭來,催促道:“趕緊下來。”“臣妾做不到。”我老實回答:“水泥地的縫隙太小了。”“這不是水泥,蠢貨。”甩給我這句話,顧川縮了回去。不是水泥?我學著顧川的樣子試探著向下,在身體接觸到地麵的那一刹那,一股巨大的引力出現在身體下方將我向下拉扯,借著那股力量,我很順利的穿過地麵,來到了本來應該是底層的地下二層下麵。顧川已經恢複了人身,正站在地麵上,我在他身後變回去,頭頂有著玄奧紋理的圓形傳送陣法散發著淡淡的晶藍色光芒,照亮了這間約莫一百來平米的房間。房間的四麵八方無數不同粗細的鎖鏈從虛空之中出現,上麵貼著用朱砂寫就的符咒,鎖鏈在房間中央匯聚,或是拴在跪倒在地的那人身上,或是直接從他的肉體中穿過,將他死死困在原地一動不能動。那人的頭無力垂著,腳下是用鮮血畫成的陣法,因為時間太久,已經變成了鐵鏽色,在瑩瑩藍光的照射下顯得極為詭異。這是……我看向顧川,他步調沉穩地走到房間中央的男人麵前,捏著他下巴讓他仰起臉來。我看清了那男人的麵容,驚駭地倒抽一口涼氣,失聲叫道:“怎麽會?!”被我的聲音吵醒,男人眼皮微動,因為臉上已經幹涸結痂的血跡,他隻能把眼微微睜開一條縫,透過那道縫隙,我窺見了其中猩紅色的瞳仁。麵前的這張臉我在廖池夢境中見過許多次,那是廖池父親的臉。因為疲憊和傷痛男人麵容十分憔悴,但從形體和皮膚情況來看,他應該還不到三十歲,如果他真的是廖池父親的話,他今年應該有五十多歲才對。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懷疑,顧川淡淡道:“這就是廖池的父親。”他鬆開手,男人的頭再次無力垂下,因為這輕微的動作,穿透了他琵琶骨上的鎖鏈被帶動,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符咒被觸動,金色光芒順著鎖鏈電流一般流入男人身體,男人發出痛苦的低吼,模糊不清的憤怒字句從口中冒出。“殺……殺光……把他們全都……全都……”“二十多年前在他殺死自己妻子的時候,他身上魘的氣息將我吸引過去。你根本無法想象那隻魘有多麽的強大,泄露出來的一絲氣息連在另一個城區的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顧川看著困獸一般嘶吼的男人,眼中似寒潮過境,冰冷至極:“我不知道在我的管轄氛圍內是怎麽突然出現這樣一隻強大的魘的,之後的時間裏,我一直在暗中注意著廖池的父親和他身上的魘,直到在一次虐待中,廖池跑出去向鄰居求救,鄰居報.警,警.察將他逮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時候廖池住在富人區的別墅裏,為了保證空間的充足,每一戶人家之間相隔的距離很遠,我根本無法想象當年不過六七歲的小廖池是如何從暴打中掙脫出來,到鄰居家求救的。“然後呢?”“警.方在審訊的時候發現他有嚴重的精神疾病,便把他送到了這裏來進行進一步診斷,在押送的路上,他逃了。”“所以你就趁機把他抓到這裏來了?”“是,但過程沒有你說著這麽輕巧,我受了傷,好在結果是好的。”顧川後退兩步,與逐漸安靜下來的男人拉開距離:“我開辟了一個隱秘的空間,把他關在這裏,這幾年一直在嚐試將他體內的魘封印,可是自我把他抓來之後,那隻強大的魘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房間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除了男人從喉嚨裏擠出的低吼外,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過了許久,我對顧川說出了在廖池夢境中出現過的神秘男人。    第50章 倒v章節結束顧川聽著, 眉頭漸漸擰起,待我說到從廖池臥室中衝出的黑氣時,他打斷了我, 質問道:“這麽重要的事為什麽到現在才告訴我?”我見他有要責怪我的意思, 想到之前他對我的隱瞞,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你之前什麽都沒給我說過, 我怎麽知道它重不重要啊。”“好好好,怪我, 怪我。”顧川自知理虧, 趕忙讓步, 示意我繼續說。我哼了一聲,把廖池說的話重複了一遍,“黑氣會聽從於他的潛意識, 我感覺他體內的魘……似乎已經開始和他發生融合了。”“正常,那隻魘在他身體裏待了二十多年,肯定是會與他產生融合,你平時注意著點, 他近期應該不會出什麽事。”顧川略一沉吟:“至於那個強大到你毫無還手之力的男人,我需要去親自會會。”不知道是那一句話觸動到了廖池父親的神經,他突然對著我狂吼起來, 涎水混著血液從他的嘴角滴滴答答地落下,被腳底的陣法吸收,他看起來儼然是個瘋子了。我被嚇了一跳,顧川抬手向男人一指, 所有鎖鏈上的符咒齊齊亮起,金色光芒從四麵八方匯入男人身體,直接讓他暈了過去。“先回去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說罷顧川連看都沒看男人一眼,變成本體通過頭頂的陣法離開了這裏,我感歎惡人自有惡人磨,當初廖池父親對廖池造成的傷害全都加倍償還到了他身上,隻是他的種種惡性帶給廖池的心理創傷,可能這輩子都無法撫平了。回到顧川的病房,他好不容易跟我坦誠一回,我便想趁機把心底的疑問全都提出來,於是問道:“師父,你記不記得在我們就要離開秦嶺的那一天晚上,百羽衣來找我時說過的話?”顧川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回道:“不記得了,每天都有那麽多人說那麽多話,我怎麽可能都一一記住。”他沒記住,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於是我把百羽衣的話重新說了一遍,試圖喚醒顧川的記憶:“她說,當年我說她還小,我們不合適。我想知道她說的那個‘當年’是什麽意思?還有,為什麽蠡,百羽衣和烏衣巫對我的態度那麽奇怪?”顧川沉默半晌,突然毫無征兆地笑了出來,喃喃說道:“我真沒想到你會問這個。”“這個不能問?還是你不能答?”我反問道。“有你這麽和師父說話的嗎?”顧川抬手對著我腦袋來了一下:“知不知道什麽叫尊師重道?”我憋了一肚子反駁他的話,可就是不敢說出來,隻能哼哼兩聲表示抗議:“能說就趕緊說,別吊著我胃口。”“這樣給你說吧,你的記憶不完整,忘了一些事情,不過不用著急,我會幫你把記憶找回來的。”說完顧川點點頭:“就這樣。”“這麽敷衍了事簡單粗暴你以為我會信?”我的直覺告訴我他這是騙人的。“不信拉倒!現在這是什麽世道啊,說個實話都沒人願意相信。”顧川捂著胸口極像是傷了心,對著天花板哭訴道:“連我的親徒弟都不願意信我!”“那是因為你的信譽值在我這裏是負數。”話音還沒落下,顧川的房門被敲響,護士小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四號房的顧川,出來吃飯了。”“這就來!”顧川呲著牙對我做了個惡狠狠的表情,無聲說道:“趕緊滾蛋吧,大爺我要吃飯去了。”我沒再理他,帶著一格直接走了。說是不信,可對於顧川提出的失憶這一說法,我略微尋思,覺得還挺有道理的。掉馬甲的那天晚上沒吃成夢,導致我直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回到家我和程程下了一鍋麵條,解決了晚飯,之後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影頻道裏播的恐怖片,我平時在夢境裏經曆過的事比電影恐怖多了,所以看的沒什麽感覺,隻是用來消磨時間。程程明明怕得要死還不肯換台,我說你別看了省得晚上光睡不著覺,他死鴨子嘴硬,硬說自己一點都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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