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喜歡我們，準確來說是嫌棄內地人。”易曦想到幾次因戲遭口頭暗示調戲就覺得胃不舒服，不想回憶這些，繼續道：“肖瀟演的是侍衛, 跟他有對手戲, 一場戲中肖瀟被他打的起不來了, 直接暈了過去。”徐長命一臉不可置信：“劇組沒有武行嗎？沒武術指導？導演做什麽的？”“事後對方道歉了, 進度拍了一大半，龔明奇是反派一號，肖瀟戲份不多——”易曦捧著熱的咖啡杯，沒喝低著看著，說：“之前幾次我被龔明奇出口調戲，肖瀟幫我擋了兩次，可能就記恨上了。”“徐哥，對不起。”易曦覺得她經曆了之前的事情已經夠有勇氣了，可在龔明奇那種老油條含糊不清的暗示下，她無法報警——沒證據，還會讓劇組惹上麻煩，以後導演對她也有意見，戲路受損，“ ……因為對方沒說太露骨，也沒對我做過什麽身體接觸，我就想著避開就好了，我太膽小自私了。”“你還年輕，也不容易。”徐長命安慰了兩句，匆匆起身說：“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我有事先走了。”易曦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徐長命握著手機匆匆出去，想也是給肖瀟打電話了。她不由垂下眼，有些討厭自己太自私懦弱，肖瀟比她還小卻隻因為她隨口提了句徐哥人好曾經幫過她，就能替她出頭。她太沒用了。徐長命在樓道，關上了防火門。手裏的電話已經撥通了，沒開外音也能從安靜的樓道聽到肖瀟的聲，活潑開心跟以前通話沒兩樣，要是沒有易曦，還不知道要被騙多久。“哥，怎麽啦？”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肖瀟就直接叫徐長命哥了。“想問問你在劇組怎麽樣？我最近閑的要死，想去劇組找你玩。”徐長命聽到電話另一頭肖瀟小聲抱怨：“哥，我這邊可忙了，沒時間接待你，導演可重視我了，每天忙哈哈的，可能不方便探班 ……”肖瀟的聲音依舊輕快，抱怨中帶著幾分得意：“老師們都很照顧我，學到了不少東西。我還遇見了易曦，哥你和她一個公司的，她給你發了張好人卡，我倆都沒說你壞話。”大多童年不幸的孩子都很穩重老成，有種報喜不報憂的習慣，像是一切都能自己扛。因為沒有報憂對象，或許就算說了外麵壓力不痛快，也不會得到關心和溫暖，反倒會覺得很煩是個包袱痛罵一聲。肖瀟就是如此，他以前跟父母訴說過他的痛苦不易，但換回的幾乎都是不耐煩的聲音和快速的掛電話。徐長命朋友不多，王萌萌已經是他的兄弟親人朋友混合體了，除此之外也就肖瀟能玩到一起，可能大家表麵上嘻嘻哈哈特別痛快，其實過去心底還是有些相似的。不過肖瀟比他和老王藏得更深，也不會學著放開自己，更會偽裝快樂。電話另一頭肖瀟還在高高興興說著劇組快樂的事情。徐長命不由歎了口氣：“我知道了，哪家醫院？”對麵瞬間沒了聲，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樣，咯咯了兩聲，不死心的繼續嘴硬：“什麽哪家醫院，我們在橫店——”“易曦告訴我了。你還要嘴硬嗎？”“定安醫院。”肖瀟有點怕徐長命真的生氣，討好說：“真的沒大事，哥你生氣了嗎？”徐長命眼底帶著笑，不過沒出聲，惡聲惡氣的說：“生氣了，你就等著我和老王的炮火吧。”然後掛了電話。那頭醫院病床上，肖瀟盯著掛斷的電話嘿嘿笑了兩聲，高興的往病床上一躺，蹭到胳膊疼的呲牙咧嘴但是眉眼都是笑意，被推門進來的經紀人看到了，愣了下，問：“怎麽了這是？還疼呢。”“有點。”肖瀟很快收斂起來，不在意的靠在床上。經紀人也不管肖瀟情緒變化，說：“劇組那邊想遮著，打算賠錢了事。他娘的，這戲沒你的事了，之前的戲份也刪了，媽的辛苦了一個多月，真是不要臉的一群狗東西，就是欺負我們沒後台，龔明奇什麽事都沒有，劇組有一部分香島投資關係，隻能欺負我們這些沒關係的——”絮絮叨叨說了一通，經紀人撇頭看肖瀟沒反應。不由直接說：“你到底怎麽想的，朝天老總願意交你這個朋友，隻要有朝天老總麵子，以後誰還敢欺負你？以前又不是沒有過，怎麽現在就嘴硬的死活不同意。”“交朋友？”肖瀟眼底藏著譏諷，冷聲道：“我一個三流小明星，高攀不起朝天的老總，你要是願意你自己去。”經紀人氣得臉色鐵青，在房間打轉踱步，口氣也不好說：“肖瀟，你給我裝什麽純？真要是清高早先幹什麽去了？現在反口不願意，要不是我——現在劇組擺明了欺負你，隻要你答應一切都好辦。”“要不是你？”肖瀟眼神鋒利的望過去，“你替我私下答應了？”經紀人臉一時漲紅又鐵青，顯然是肖瀟猜中了。“難怪‘擺明欺負’，就等著我上鉤。真是看得起我給我麵子。”肖瀟說話的譏笑沒在掩飾，神色冰冷，一反他樣貌的稚嫩。經紀人一時有點怕，別看肖瀟年紀小但是心思難辨對自己也狠，這種人誰也不知道撕破臉會是個什麽勁，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所以經紀人才沒敢用下藥或者別的手段逼肖瀟，這小子誰知道事後會怎麽報複他。“龔明奇打你我真不知情，我以為就是孤立一下你，或者刪刪戲份嚇唬嚇唬你逼你就範，沒想到這麽狠。”經紀人也覺得朝天老總看不出來，看著慈眉善目的沒想到是個狠手段。他解釋完，看到肖瀟陰沉的臉，口氣又軟了幾分，說：“你到底怎麽想的？以前我也沒逼你，我說了你同意，我還以為這次也一樣，你現在變卦，我也很難做的。肖瀟你還小，不知道圈子裏沒關係有多難立足上位，別太天真了，就算沒有朝天老總，以後呢？起起伏伏的，別等年紀熬大了，那時候你求人家人家也不願意搭理你 ……”耳邊的話低低沉沉，肖瀟側著頭望著窗外的天，陰陰沉沉的不是個好天氣像是要下雨了。可他想到在瑞士雪山上，徐長命真誠的望著他。‘你會憑借自己的閃光點在這個圈子裏站穩腳步，會找到自己興趣，會發光發熱’ ……“ ……你到底為什麽不願意？”經紀人就想不明白了。肖瀟收回目光，不甚在意的笑了下，說：“因為朝天老總醜吧。”經紀人一張臉要死的半死，他仔細盯著肖瀟，結果看不出來好像說真的，不由想了之前兩位，柏文——年輕英俊高大，不管本性怎麽樣反正一張皮是沒問題的，不然也不可能收獲迷妹迷弟拿影帝。再前頭那位，也是年輕五官俊朗，不過這人喜歡幹幹淨淨的，就喜歡處男。沙雕做派，男的還能有處男膜怎麽的。經紀人在心裏腹語了句。再說朝天老總，四五十的人了，謝頂、油膩、胖，在外貌上找不到任何優點。肖瀟滿意耳邊的安靜，勾著唇惡意道：“之前的頂多算個炮友，你情我願長得好我當嫖他們，這個太醜下不去嘴，不願意。”見經紀人眼神活泛，肖瀟冷笑了聲：“你敢動點別的心思，我沒家沒爸媽的，你就不同了，我拉你全家墊背。”嚇得經紀人一個哆嗦，看肖瀟那張陰沉不定的臉，結結巴巴說：“算、算了，你他媽就是個瘋子。”擦著汗摔門跑了。房間隻剩肖瀟，剛還陰沉的人，突然笑起來了，摸著自己的側臉低聲說自己真是適合吃這碗飯。——徐長命跟玲姐說完公事，上半年六月公司電影部門立了個項目，是個商業緝毒片，投資很大，裏麵男一號專門是給徐長命留的，甚至買來的劇本修修改改到現在，這個劇本簡直就像是為徐長命打造的。要是外頭人聽到了，可能怕會氣吐血，有的人還在奔波爭取機會，而徐長命就在羅馬了。“四個億投資？我一個人怕扛不起票房。”徐長命先不安起來，公司好歹也是自家的，雖然捧他他也很開心，可他不想讓公司虧損啊。還想著好好給公司當搖錢樹掙錢養老婆的徐長命，覺得公司把寶壓在他身上壓力很大。“雙男主。”汪玲道。徐長命能想到的，公司自然也想到了，雖說百歲真老板是徐長命，可到底是商業賺錢的公司，怎麽可能隻出不進，趙博文是個地道的商人，不可能幹這種賠錢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