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跟小嬋蓋著一床被子,睡在床的內頭。 小嬋太久沒跟他一起睡了,整個人都興奮的快瘋掉,沈墨真的是拚了老命的哄她,每次以為她睡著了,她又突然睜開眼,捂著嘴嘻嘻嘻偷笑,幾次三番之後,沈墨整個人都挫敗了,隻好陪她一起玩,隻要她不再出聲吵到方亦白就行,差不多到了後半夜小嬋才閉上眼真正的睡著,總算是消停了。沈墨長吐一口氣,沉重的眼皮子一耷拉,頭一歪也很快睡過去了。 方亦白醒的時候,外頭還是黑漆漆的一片,他下意識裏摸了摸身邊的人,摸了個空,這才想起沈墨昨晚沒睡在他懷裏。 他緩緩翻了個身,轉過頭去,借著屋內的燭燈光線往床內看了一眼,沈墨正背對著他睡得沉,而身側的那個小家夥竟然已經醒了,她窩在被子裏,黑溜溜的眼睛睜的老大,一會兒鼓著腮幫子,一會兒又動著嘴巴,假裝在嚼什麽似的,一會兒又開始啃自己的手。 “咦?”小嬋突然的一轉頭,發現他醒了。 方亦白對上她純淨無邪的大眼睛,喉頭動了一下,剛準備將頭給轉回去,卻見她利索的從被子裏爬出來,然後從床尾繞過沈墨,在他還沒來及反應過來之前,鑽進他的被子裏躺下了。 方亦白的懷裏瞬間就多了渾身清香溫軟的小家夥,他手臂僵硬,神情凝固了片刻,終究是沒有把她給推出去。 方亦白剛用手給她肩頭的被子掖好,就聽著她輕軟的嗓音突然說了一句,“叔叔,小嬋肚子餓。” 這天上午,沈墨正陪著小嬋坐在地毯上擺弄棋子玩,小嬋朝著書桌那頭瞥了眼,湊過去對沈墨小聲道:“小嬋早上肚子餓,叔叔給我吃了雞蛋羹還有糕餅!” “……???!”這可比他早上起來看到小嬋居然睡在方亦白懷裏還要來的震驚。 方亦白居然對小嬋如此忍耐和有耐心?一大早的給她準備東西吃?! 沈墨握住女兒的手,不敢置信的又回頭看了眼那邊,心裏不知是什麽情緒在一陣陣劇烈翻湧。 他準備第二天早上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被小嬋又鬧到半夜的他早上睡得昏天暗地的,根本沒醒來,等他睜開眼時,方亦白已經衣著整齊在書桌前呆著了,而小嬋躺在他身邊昏昏欲睡。沈墨手在被窩裏摸了摸她的肚子,圓滾滾的,又湊近她的嘴巴聞了聞,有食物的香氣。 第三天一早,沈墨總算是堅強的掙紮著醒來,隻是他睡眼迷蒙看到在桌邊陪小嬋一起吃早飯的是沈冰,而方亦白根本就不在屋內。 沈冰回頭看向他,淡淡的道:“我差不多好了,方少爺說吃過早飯後,讓我把小嬋接回去。” 沈墨目光一滯,心底原本翻騰了許久的想法瞬間就破碎瓦解得徹徹底底。他身子軟軟的栽回床上,眼睛直直的看著床頂惆悵的歎了一口氣。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停在這人又有人要糾結相認了,答應我就當是看個套路別糾結好嗎~~~~~我的大綱每天都在瑟瑟發抖啦ps:不會在結尾才相認,放心吧45、第四十五章 ... 由於大雪耽誤了一段時間,再加上方亦白途中又處理了一點事, 等他們隊伍快到蘭陽的時候已經開春了。 沈墨在進城的前一晚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根本就壓製不住那猶如千絲萬縷交雜在一起的繁雜思緒。 他這段時間完全不掩飾自己的行為, 比在鳳鳴山的時候還要放縱隨性, 可方亦白在麵對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摳腳的他時候居然還是麵不改色, 隻有在他坐在門檻上發呆的時候,會說地上涼, 然後把他給拽起來。他的反應太理所當然了, 讓沈墨反而覺得不敢相信。 他思來想去, 還是撐起身體來,小心翼翼的認真問了身邊的人一個問題,“亦白……你覺不覺得我跟以前比有些變了?” 對他來說,再過一天回了方家, 就有種不一樣的意義了。他想在回去之間,把事情弄清楚。 方亦白枕著手臂看了他一眼, 道:“是變了。” 沈墨眸光一暗, 渾身僵硬, 呼吸都屏住了。果不其然, 即使他嘴上不說, 其實心裏肯定還是察覺了的。 方亦白眸光冷冽的輕笑一聲, 道:“你是變了啊, 以前騙我,假裝愛我。現在,你連騙都懶得騙了。” 沈墨盤腿坐在床上, 愣愣的看他,腦子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方亦白眼神直勾勾的,見他好像有話要說,也坐起身來,“你到底想說什麽?” 沈墨攥緊了雙手,頓了許久,才微微低眸對方亦白磕磕巴巴的坦白:“亦白,其實……其實我不是什麽遊俠,我就是個不入流的小騙子,從小到大就是靠四處坑蒙拐騙討生活,我也不是你眼中的那個阿墨,我以前在你麵前好多都是裝的,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我真的……就是一個很粗俗很平凡的人,而你這麽好,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經過君清那件事情之後,沈墨常常想起阿姐以前教訓他時,說的那句“門當戶對”。 其實,他當時何嚐不知道自己配不上君清,以至於喜歡了那麽多年都不敢主動表明自己的心意。隻是後來君清主動的靠近他,而他又被自己的滿腔烈火焚燒般的濃情衝昏了腦子,所以他不顧一切的陷進去,什麽都肯為那個人做。 他以為君清是喜歡他的,他以為隻要兩人之間有愛,隻要他努力的提高和改變自己,努力的付出,什麽都不是障礙,什麽都不是困難。 可是,殘酷的現實很快就給了他迎頭一擊。 他後來漸漸冷靜了也能想明白了,君清雖然嘴裏說喜歡他,但其實根本就一直沒他當回事,所以才會從內心的覺得給他個男寵的位置他就會滿足會感動了吧。 君清口中的喜歡,大概是跟普通人說喜歡動物喜歡花花草草那般的喜歡。他隻想擁有,隻想欣賞,卻不會付出同等的感情。 他真的在那段短暫的單方麵的感情裏得到了血一樣的教訓,完全是心力交瘁了。 他在回蘭陽的路上思索了一路,方亦白確實是對他好,深深的愛著他,當年的他是無法去接受,不願意接受。 可現在,他願意想嚐試去麵對,卻發現自己是不敢接受了。 因為沈墨總覺得方亦白一直愛著的是他心裏的那個阿墨,而不是真正的“沈墨”一個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凡夫俗子。 方亦白對他的愛是帶著虛幻的,被蒙蔽被欺騙的成分。方亦白的感情表現的越深刻,他就越發的不敢相信,惶恐想躲避,他怕自己隻是承載方亦白這份感情的軀殼,也怕讓方亦白真心錯付。 而且,他深知,自己確實沒有值得方亦白喜歡的地方。 沈墨認為自己這段時間已經表現的夠明顯了,他用這種方式希望讓方亦白能夠清醒的得到認知,如果方亦白哪天醒悟了,他就帶著小嬋安靜的離開,至少那時候他還能名正言順的帶著孩子走。這也是他給自己留的退路。他也一直煎熬的在等待這一天。 可都到蘭陽了,方亦白還是毫無察覺,似乎內心覺得他應該就是這樣的。 沈墨越發的捉摸不透,心裏也不安極了,他總覺得這樣還是在騙方亦白,所以決定鼓起勇氣主動跟方亦白說清楚。 方亦白聽了他的話之後,表情就不太好了,黑眸裏仿佛有陰雲翻滾,定定的望了他許久,良久才似乎由衷的發出了一聲寒心的冷笑,“我眼中的你是什麽樣子,我恐怕比你自己還清楚。我了解的,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沈墨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的回答,一時間怔在那兒,眼睛不受控製有些濕潤。 是嗎? 也就是說……也就是他以前裝模作樣的時候方亦白其實都知道? 怪不得亦白以前總是在他故意撒嬌耍賴的時候喜歡偏開頭掩唇溫柔的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