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也該去見見他了。一切都該有個了結了。”“去吧,和他道個別也好。道別之後,你的生活就可以重新開始了。”聽到展鴻宇那忽然變得有些遲疑與脆弱的嗓音,謝敬忽然覺得自己是否不應該逼迫對方放棄那份不被人們認可的愛。畢竟他心底也藏著一份不為人知的愛情。淩寒柏並不是那麽容易見到的,即便是如今身份尊貴的展鴻宇,也必須按照規定提交申請,當然,也是得益他如今的身份,申請當天就被批準通過了。麵前就是淩寒柏的囚室,展鴻宇心情忐忑,自從淩寒柏被捕之後,他就再沒有見過對方。一來,他的工作的確太忙;二來,他似乎不知該如何麵對對方。關於淩寒柏被捕後的消息,他聽說了不少,就連他向來憎恨淩寒柏的妹妹也在審判會之後用一種帶著憂傷的語氣告訴自己:淩寒柏的確傷得不輕。而他們心知肚明,淩寒柏的傷是因何而來。“議長大人,淩寒柏就在裏麵,要我陪您進去嗎?”負責看守的法警問道。“不必了。我自己進去。”展鴻宇拒絕了對方的好意,他和淩寒柏之間的事情,他想自己解決。法警點點頭,他似乎早就奉命在此等候展鴻宇了。很快他摸出一張紙和一支筆,對展鴻宇說道:“對了,議長大人,這是軍部的謝將軍讓我交給您的。”展鴻宇低頭一看,那是一份離婚協議書,想到謝敬之前對自己說的話,展鴻宇的心中百般無奈。或許就像對方說的那樣,如今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不僅僅是代表自己,更代表了這個新興的平權政府。展鴻宇沉默地接過了那張離婚協議書,他心亂如麻,還沒有想好一會兒如何向淩寒柏開口。“出於人道主義,我們也並沒有對他進行束縛,不過他現在已經基本喪失了行動能力,所以您也不必擔心他會有反抗的舉動。”獄警解釋著拉開了金屬的牢門,逼仄的牢房裏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消毒水氣息。展鴻宇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低聲呻吟的淩寒柏,對方看起來很痛苦,大概是因為受傷的緣故。他緩步走到床邊,然後愣住了。淩寒柏那張俊美的臉上,左眼處不知什麽時候隻剩下了一個漆黑的眼眶,他的確知道淩寒柏在被捕之時就受了傷,可是他並不知道對方會傷成這樣。當然,他或許隻是並不想知道。鬼使神差地掀開了搭在淩寒柏身上的薄被,展鴻宇的瞳仁又是猛然一縮,他看到了對方雙膝上仍在滲出血水的繃帶,他不難想象對方為何會被說成基本喪失了行動能力。這就是淩寒柏冒死送走自己所付出的代價嗎?他又知道會受到這樣的懲罰嗎?這小子怕是知道的。“寒柏。”展鴻宇輕輕地喚了對方一聲。因為傷痛隻是昏睡的淩寒柏在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之後,很快就睜開了眼。看到展鴻宇麵色沉重地站在自己麵前,淩寒柏愣了好一會兒,忍著痛慢慢地綻開了笑容。他似乎以為自己在做夢呢。“鴻宇哥哥,你來看我了……”淩寒柏掙紮著想要坐起,但是實際上如果沒有外人幫助,就連這個動作他也很難靠自己的力量做到。展鴻宇趕緊伸手扶起了淩寒柏,他俯身將病床搖起來的時候,隨手就將那張法警交給他的離婚協議書放到了床頭的櫃子上。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張紙上的內容已經被淩寒柏偷偷瞥到了。“鴻宇哥哥,你是來和我離婚的嗎?嗬,是了,應該的。我一開始就是強迫你和我在一起。給你造成了很大困擾,對不起。把筆給我吧,趁我還沒被處死之前,我這就還你名義上的自由。真是很抱歉,曾經那樣對待你。以後不會了……實在對不起。”淩寒柏低著頭不停地對展鴻宇道歉,他好像是笑著說出這些話的,可是展鴻宇卻看到麵前這具單薄的身體顫抖得很厲害。“寒柏,我……”展鴻宇想要解釋,一開始他的確打算和淩寒柏徹底了結兩人之間那並不平等的伴侶關係,但是現在,他卻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這麽做嗎?淩寒柏就要死了,他們之間也沒有對方口中的以後了。淩寒柏抬起頭,直到此時,展鴻宇才看到他那隻孤孤單單的右眼中流下了一行淚水。笑著笑著,淩寒柏還是哭了,傷心的事情令人難過,而真正難過的人又如何能偽裝出快樂的模樣。“鴻宇哥哥,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就當是我的遺願吧。”“你說。”展鴻宇覺得嗓子一陣發幹,他悵然若失地坐了下來,垂下了眼。“我不知道作為戰犯被處死後還能不能被埋葬入墓園。如果在我死後可以獲準得到安葬的話,我希望你能給我立塊碑。我想以你伴侶的身份被安葬。”淩寒柏的眼中還有淚水,看著展鴻宇並沒有立即答應自己,他的心裏感到了一陣不安,這一次,他幾乎是用哽咽的嗓音在懇請對方了。“看在雪月的份上,給我留個名分好嗎?等我死後,不管你選擇和誰在一起,我都會永遠祝福你的,鴻宇哥哥。”不知是藥物的原因,還是一直飽受病痛折磨的緣故,淩寒柏的情緒變得不太穩定,他渾身顫抖,獨眼裏滿是惶恐與悲傷。他就要死了,他就要永遠離開自己愛的人了,他原本想過,展鴻宇應該忘了自己才能活得更開心,可是到了最後關頭,他還是想自私一點。他想帶著一點愛去死,哪怕這一點愛是他求來的。展鴻宇神色茫然,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將目光凝注在淩寒柏哀戚的臉上。一聲長歎之後,展鴻宇探出手抱緊了對方,他親吻著淩寒柏的鬢角,輕聲在對方耳畔說道:“寒柏,雖然之前的日子,我們之間過得並不愉快。但是你的確是我的伴侶。要是沒有這場平權戰爭,早在十年前,我就應該是你的伴侶了。”說完話,展鴻宇默不作聲抓起那張離婚協議書,揉作一團扔到了地上,他不想再因為一張紙傷害自己懷中這個可憐的男人。淩寒柏很久都沒有被人這樣安撫過了,他用獨臂緊緊地摟住了展鴻宇,在對方的懷中抽泣不止。“你為什麽不來看我?我很想你,很想雪月。我的傷很痛,心也很痛,我真的很痛啊……斬首會不會也會很痛?我不想再這樣痛下去了……”淩寒柏絮絮叨叨地哭訴了來,他肉體和精神上的傷每一天都在折磨他,因為一級戰犯的身份,他甚至被禁止使用止痛藥物,而他早年的頭痛症最近也發作得越來越厲害,伴隨著對展鴻宇的思念以及對自己所作所為的悔恨,愈發劇烈。而這一刻,他的情緒終於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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