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一個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一抬頭,是籃球隊的哥們。他一臉悠然的表情朝我問道:“你媳婦兒呢?”我指指不遠處,朝他會意一笑,他立刻明白了,和旁邊的男的一招手,一群男生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地朝遠處走去。我連我自己笑的是什麽都不知道,一個人在路上麻木地走著。不清楚是因為別人對我們這段感情的態度讓我覺得壓抑,還是因為這個人是付梓芸……上數學課的時候,我被班主任叫起來回答問題,很難得的,他問的所有問題我都答出來了,一上午的課都聽得很認真。班主任下課的時候讓我去他的辦公室,我也乖乖地去了。“說吧,出啥事了?”班主任坐在我的對麵,腳高高抬起,搭在了辦公桌的邊緣上,整張臉都是一副流氓的表情。我看他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出來,盡管我一點都不想笑,麵部線條卻不聽我使喚一樣地朝兩邊擴散開來。“別顧著笑,趕緊說你咋了。”“我沒咋啊,我老實一天你就說我咋了,有你這麽當老師的麽?”“你不是那老實人,偶爾老實一天能不讓為師擔憂麽!為師現在心心念念的就隻有你一個了。”我看著他,猛地就想起昨天晚上我爸警告我的話,我倒沒把我爸的話放在心裏。這會兒一琢磨,再一打量,還真的覺得我們老師身上有點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最開始他隻是在和我發短信的時候才會表現得不正經;後來慢慢地和我說話都變得那樣了,但是在公眾場合和其他的老師麵前還裝的一本正經的;現在就是無論場合,無論是誰在身邊,他看見我就立刻現出原型。“你自己琢磨什麽呢?有啥事說出來,還有三個月就高考了,你還哪有時間和精力去憋著啊!”“沒……”我我故意轉移話題,說道:“我就猛地想起一個事,對了,昨天你給我發的短信讓我爸看到了,我手機在他手裏呢,以後你別發那些亂七八糟的了。我爸年紀大了,心髒不太好!”聽了我這段話,班主任的腳猛地就從桌子上撤離,穩穩落在地上,接著便探著身子,整個人朝我撲來,嚇得我直往後退。“你爸咋說的?”我還沒見過班主任這麽著急過,那表情完全是在提示我我爸說的都是實情。“沒咋說,就勸戒以後別和老師開這種不正經的玩笑。”班主任聽了我的話眯起眼睛,又撇了撇嘴,冷哼一聲說道:“算了吧,他應該是警告你不要和我過份接觸吧?還得強調這個社會上的人很複雜!”我一楞,忍不住問道:“你不會是和我爸商量好了吧?”班主任一聽我的話臉都黑了,我還真沒看過他私下裏有過這種陰沉的表情,和我爸昨天晚上有的一拚。“他一直這麽說我,都說了二十多年了……”說話間班主任咬牙切齒,神情古怪不已。我頓時就納悶了,朝我們班主任問道:“你和我爸這麽熟,為啥你倆一開始沒人和我提過?”班主任緩了緩自己的臉色,好久才和我說道:“是怕你會瞎想,也會影響我在同學心目中一視同仁的形象。”聽著他舔不知恥的話語,我簡直要當場吐血而亡,不得不佩服他給自己找借口的本領。全校的人都看出這個明星教師是如何偏袒我了,他還在這裏把自己當做正義人士。不過既然他都知道我爸這麽評價他,他還那麽照顧我,這點還是有點兒說不通的。而且我還真看不出班主任和我爸像是一個年齡段的,我爸的臉上寫滿了人到中年的滄桑,他的全身各處都寫著風華正貌。看來婚姻真是毀滅青春的一個工具,有這麽個模範放在我的麵前,我不結婚的信念更堅定了。玩笑一般地聽著班主任絮絮叨叨說了很久,我也沒聽進去幾句,隻記得最後他朝我問道:“你和付梓芸分了吧?”我點點頭,一副無奈的表情。班主任一揮手,朝我說道:“沒事,早分了早解脫,別耽誤人家了!”聽了他的話,我真的差一點就把我所有的事兜出去了,因為我覺得他每次說的話都正對我的想法。我急需一個傾訴對象,或者急需一個人建議我我該怎麽做,我不是意誌不堅定,我隻是想找一個置身事外的人來寬慰我,給我一點兒指引。顯然我不敢再冒這個險,付梓芸就是很好的一個先例,假如她都接受不了,別的人就更不用指望了。回到班上的時候,前桌遞給我一封信,信封上麵的字體是付梓芸的。我一愣,還是接過信封,打開,拿出裏麵散發著清香的信紙。信很厚,足足有五頁紙,我最初看的時候還有一點兒緊張。因為我沒聽付梓芸對我說過偏激的話語,話寫到紙上,就什麽都敢表達了,假如真的是那樣,我不確定自己讀了之後會有什麽感覺。讀了幾句我就心情緩和了很多,每頁紙上都寫著瑣碎的事情,都是我和她一起經曆的,有的我已經忘了,有的我還很清楚地記得,其中還夾雜著她的感受。細微的感動,明明很溫暖的話語卻讓我越讀心裏越難受,我清楚地認識到我是多麽混蛋的一個人。大概讀了一節課,每一句我都很認真地看了,我想這是我對她最後的尊重。隻是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直到我讀到最後一段,我才瞬間被激醒,也一下子被打入地獄。“我隻求你陪我走完高中三年的路程,什麽都別說,我什麽都沒聽到過。我要你依舊牽著我的手,對我好,你已經偽裝了兩年,也不在乎這兩個月。請不要讓我接受這種落差,我沒你想的那麽堅強,我求你允許我任性一次,你若要丟下我,高考那天我也會丟下自己。”(今天任務完成,明天就休息一天吧,隻是一更了,雙休日有時間再二更啊!)第三十八章放下那封信,我腦子像是一團亂麻,我不知道她的這種威脅是真是假,是她真的想好了還是隻是一時的衝動。我對她的了解僅局限在她懂事,善解人意,好的沒有一點缺陷,卻連她的家庭背景和她除了和我一起讀書之外的生活都是一無所知。假如她真的不參加高考,她會斷了自己的前程,甚至無路可走麽?付梓芸已經在保送北大的名單裏,但是那不等於她可以放棄高考,直接步入理想的大學。假如她沒有高考照樣可以站在最高的位置,她也不會還留在這個學校裏過著和我們一樣早起晚睡的生活。所以到頭來我肯定不能讓自己擔負這個罪名,假如她不是這樣一個人才,我也不會那麽在意她用自己的前途做賭注;假如她不是對我這麽好,這麽幫我,我也不會連分手都這樣猶豫不決。想了一節課,我還是決定和她說清楚,把她所有的心結都打開,我相信她不是一個鑽牛角尖的女孩子。雖然和她繼續相處兩個月不是什麽難事,邊若水也不會和我計較這個,但是我做不到讓自己愛的人看著自己去牽另外一個人的手。所有的錯都是因我而起,倘若我解決不了,我可以自己承受任何後果,但是我不想讓邊若水受委屈。因為他沒有錯,他不該永遠躲在外麵的欄杆那裏偷看我。剛下定決心,外麵忽然就雜亂起來,腳步和吵鬧聲讓平時靜的出奇的樓道顯得如此不正常。班裏的小部分同學也坐不住了,有的人伸著脖子往外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直接起身走了出去,樓道裏麵已經空無一人,我透過窗戶往外看,看到很多人都聚集在一個地方,明顯出了事。我心裏一緊,跟著走了出去。旁邊停著急救車,裏麵有醫生,有護士,還有警察,身邊的人小聲討論著,現場一片嘈雜。從這些人的議論當中,我得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有個女學生從七樓跳下,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就是十分鍾之前的事情,還有人親眼看到她從樓頂墜落下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腦子裏麵隻有七樓,七樓,七樓就隻有兩個教室,是文科班的一等班,付梓芸就在七樓上課。意識到這一點,我感覺渾身發涼,雖然知道那麽多女生,誰都有可能,但是那百分之零點幾的概率卻讓我不寒而栗。因為身高的緣故,我可以不往前擠就看到裏麵的情景,我掃了周圍所有的人,很多都是付梓芸班上的同學。我在尋找著付梓芸的身影,假如這個時候她站在人群中,就證明她什麽事也沒有,可是一個一個找過來,我都沒看到熟悉的身影。警察開始疏散人群,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中間,人群散開之後,中間的情景一覽無餘,兩個醫生,兩個警察,還有記者,負責拍照的工作人員。很明顯,那個女孩子死了。我估計自己是唯一一個什麽都不顧衝到前麵看死者的人,血濺滿地,甚至還有一些震落的碎片,不知道來自女孩的那個部位。我不顧一切地低頭俯視那張走了形的臉,直到警察把我拽走,我才恍過神來,不是付梓芸,還好不是。我被警察罵了好幾聲,自己卻還美滋滋的,後來警察去辦正事,也沒空搭理我了。我在一個角落裏麵定定神,卻在那一刻看到有個人坐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