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  “你是誰?”那邊大概也打電話打到煩了,聲氣有點不耐煩:“讓我哥接電話。”  “我是鄭敖的朋友。”我跟他解釋:“他在睡覺,所以暫時接不了電話。”  “跟他說是我的電話,他會接的。”那少年還是和上次一樣的脾氣。  “我已經跟他說了。”  那邊沉默了一下,寧越似乎在跟別人說話,我似乎聽到笑聲,然後他帶著笑意問我:“你是許朗?”  我並不訝異他知道我的名字,王朗和賀連山和我關係都不算好,告訴他也不奇怪。隻是他聲音裏的笑意讓我有點不舒服,我對這樣的語氣並不陌生,當初我被李家收養,和我同齡的那群“根正苗紅”的孩子說我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他們和我說話的時候,聲音裏也帶著這樣的笑意。  “是的。”  “等我哥醒來,告訴他我來過電話。”  我看了一眼屏幕,那邊電話已經掛了。  鄭家三代單傳,連鄭敖這個“侄子”的身份都是繞了很大的圈子才安插進去的,他又姓寧,應該不會真的是鄭敖的弟弟。  大概是叫著好玩吧。  -  已經晚了,隻做了兩個菜,打了一個湯,就已經快十一點了,我本來還想把飯端出來再把他搖醒,結果一到客廳,他已經醒了,正坐在沙發上,盯著眼前的香煎魚塊看,一副半夢半醒的樣子。  “好香。”他看見我出來,半眯著眼睛朝我笑。  我給他裝好飯,自己也坐了下來。  “剛剛寧越打了電話過來。”我低著頭吃飯。  他沒有問“寧越說了什麽”,而是忽然湊了過來。他是對人心洞若觀火的人,我已經掩飾得很好,還是被他看出我情緒低落。  我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往後躲,差點連碗都打翻。  他扶住了我的碗。  茶幾很窄,兩個人隔得近,他微偏著頭,直視著我眼睛。  “他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麽?”  我不習慣告狀,何況也沒有什麽狀可告的,盡管隻見過一麵,我也知道寧越的脾氣就是那樣,連對王朗他們都是那樣,我沒什麽可抱怨的。  但顯然我的沉默讓他誤會了。  他把筷子一摔,開始提起地上的西裝外套,在口袋裏麵翻。  “你在找什麽?”我追著他問:“是找手機嗎?”  他眼睛已經掃到茶幾第二層的手機,手一伸就拿了過來,滑開,開始撥號。  “寧越嗎?”  我已經猜到他要幹什麽,趕緊解釋:“不是的,寧越沒有對我不客氣……”  “寧越,我們分手吧。”  我震驚地看著他掛斷電話,把手機關機,扔到一邊。所有動作如同行雲流水。  他甚至還對著我笑。  “好了,吃飯吧。”  第18章 放棄  “你瘋了嗎?”我無言以對地看著他:“他什麽都沒跟我說,你就要跟他分手?還在電話裏麵分?”  “不是因為你的原因,是我本來就想分了。”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還夾了魚塊給我:“這魚好香。”  我不是故意要摻雜在這件事裏,隻是覺得他的處理方式有點欠妥。  “但你們才在一起沒多久吧?”我忍不住問。  他笑了起來。抬起一隻手,在我麵前晃了晃,他的手和人一樣好看,手指修長,皮膚白。  “包括今天,一共五天。”  他態度坦蕩得讓我不知道說什麽好。  “別操心這些事了,皺著眉頭,跟個小老頭一樣的。”他伸手按了按我的眉心:“來,笑一笑。”  我沒有心思笑。  我不是善良到要普度眾生的人,我沒那麽擔心寧越,我隻是不喜歡他在這件事裏表現出來的態度。如果需要分手,那就算是正式的交往,有誰正式交往隻五天就分手的?我原先以為他是沒遇到喜歡的人,才會在私生活上那樣輕浮,現在卻有點困惑了。  我心裏,其實很希望他以後能過得好一點,找到一個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他以後要待的那個位置,太寂寞了,高處不勝寒,不是一場一夜情就能溫暖得了的。我做不了他的那個人,卻很希望他能遇到那個人。  我雖然喜歡他,卻也還是他十五年的朋友。  -  鄭家和李家教兒子,完全是兩個極端,李家雖然行事霸道,卻完全是按著接班人的標準在培養李貅,所以李貅子自製力很強,而且很能吃苦——這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他上學時間比一般人短,剛成年就被扔到西南部隊裏,雖然脾氣讓很多人無法忍受,卻從沒人會說他是不能吃苦的紈絝子弟。我小時候放假在家,發現李祝融平時都是放養他,但是一旦發現他沉迷什麽東西,拿起來就扔到一邊,碰都不準再碰。我唯一一次見過李祝融教他做人的道理,就是說“你不能有弱點”。  相比之下,鄭敖簡直是蜜罐子裏長大的。他學武術,打拳擊,彈鋼琴,在國外的時候通宵泡吧,玩車,騎馬,不管做什麽,鄭家從未阻止過他。如果說李貅是按著完美繼承人的標準培養了,那鄭家就是沒有標準,放他自己去長,他是什麽樣子,繼承人就是什麽樣子。好在他從小就很聰明,也沒有癡迷過什麽東西,包括感情。  這也導致他長成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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