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愛總是最有效的。 我看了一眼那兩個靠在一起的人,替他們帶上了門。 - 我一走進客廳,就看見鄭敖。 他站在那裏,像是知道我就在書房一樣,看見我出來,朝我笑了笑,他的眼睛一笑就彎下來,像狐狸,莫名地讓人覺得安心。 我走過去,抱住了他。 他受寵若驚的樣子。 “怎麽了?”他拍拍我的背安慰我:“我在這裏呢。” “我的心裏有點難受。”我輕聲告訴他,他的肩膀寬厚,靠上去像躺在床上一樣,心都安定了下來。擁抱真是好東西,比藥還能讓人覺得安慰。 “我知道。”他摸了摸我的頭:“沒事,等春天來了,我們就去看許老師和李叔。” “不是因為這個,”我想說,卻無法把心裏的感受說出來,心髒上像是被人掏出了一個缺口,空落落的:“我們沒法讓時間停下來,是吧……” 鄭敖抱緊了我。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 那是一個飯店。 賣的大概是餃子,冬天了,外麵下著雪,店裏生意卻很好的樣子,來來往往的客人不少,推拉門上用紅字寫著開門的方法,店麵熱氣騰騰的,看起來很熱鬧的樣子。 “用這個看。”鄭敖把望遠鏡遞給我。 我第一次用望遠鏡,有點找不著地方,鄭敖扶著我手肘,幫我對準了店麵,我們坐在他的車裏,就停在馬路對麵。 我看見了店裏麵。 店並不大,大概隻有十多張桌子,和普通的餃子店並無不同,如果說一定要找出什麽特別的地方來,大概就是店老板吧,是個中年男人,身板筆直,眼神堅毅,低著頭在做餃子,戴著口罩,係著圍裙,身板筆直,我總覺得他似乎有點眼熟。 然後我看到了鄭野狐。 店裏有一張躺椅,大概是最舒服的地方,他就躺在上麵睡覺,身上還蓋著一件軍大衣,雖然在睡覺,但是他的輪廓還是不會錯的,年齡似乎對他格外寬容,除了眼角有一絲笑紋之外,那張臉似乎和鄭敖一模一樣,長得好看的人都是一樣的,看得清晰是好看,一個剪影也跟畫一樣。 不過他周圍的環境算不上好,軍大衣上還帶著點麵粉,周圍的顧客吵吵鬧鬧的,角落裏有一桌坐的是幾個女孩子,正神秘兮兮地圍在一起笑,似乎是在看鄭野狐,還有人拿出手機來照他…… 雖然早就知道他沒那麽容易死,但是也沒料到他竟然真的放下一切,在這過著一種全新的生活。 我把望遠鏡放下來,看了一下鄭敖。 “怎麽了?”鄭敖沒心沒肺地笑:“我比他好看多了吧。” 明明就長得差不多,哪有誰比誰好看,不過鄭敖穿得好點,整齊的白襯衫,深色風衣,一張臉也顯得精致許多。說起來,兒子過著這麽好的日子,老爸在餃子店裏睡覺,真是不孝順。 “有女生在拿手機拍你爸。”我提醒他。 “拍就拍嘛……”他倒是豁達得很,笑嘻嘻的:“我在冷飲店的時候,也沒被少拍,上次李貅那混蛋還叫我奶茶西施呢,他這算什麽……” 他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你爸在這多久了?” “當初飛機‘失事’後就到這了。”鄭敖懶洋洋地靠在沙發靠背上:“林叔還是挺會賺錢的,就是我爸有點敗家。現在他們連這個店麵都買下來了……” 不過我關心的不是這個。 “這麽說的話,”我看著他:“你當初來南方找我,說的那些過平常人生活的話,看來也是受了不少啟發吧?” 鄭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然後他又笑了。 “這個嘛,”他一副‘聽我解釋’的笑容,攬著我肩膀:“其實也有我個人的超常發揮在裏麵,你看,你都回來了,我爸還在林叔這耗著呢……” 這麽說的話,已經是耗了三年多了。我不禁有點同情起鄭野狐起來,鄭敖已經算是養尊處優了,連地毯不是羊毛的都要嫌棄,何況是真正在萬千寵愛中長成的鄭野狐,由奢入儉難,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也是林尉心性堅定,就是不鬆口。 “你常來這看他?”我問鄭敖。 “也不是常來。”鄭敖仍然是懶洋洋地:“他想脫離原來的生活,我不可能露麵打擾他。你逃走之後我來找過他,他不肯見我……” 鄭野狐最開始什麽都想要,卻因為這個失去了林尉。如今他為了林尉,什麽都不要了。 “奶奶去世之後,他去了東北送葬。” 我怔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剛剛鄭敖就是這樣安慰我的。 其實關映的事上,沒什麽對錯可言,鄭野狐倒是走得巧妙,剛好避開了關家的事,所有壓力全在鄭敖一人身上。李貅現在尚且可以生一會悶氣,鄭敖那時候卻是四麵楚歌,吊喪都沒空。隻不過鄭敖這個人向來沒什麽正經,嬉皮笑臉的,讓人忘記他吃過的苦頭了。 安慰了一下,鄭敖似乎好了一點。 “我沒事的……”他好像很豁達的樣子:“他有他的選擇。” 我仍然搭著他的背。 他湊了過來。 “小朗這麽想安慰我,不如以身相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