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湘被打,也是徹底惱羞成怒,瘋了一般的就要衝喬嫚撲上去,但被兩個婆子摁著,自然是徒勞。


    “你算什麽,你憑什麽打我?”


    喬嫚也是怒不可遏,反手又是一個耳光,“憑我是安兒的母親,我兒子被你害的受了傷,難道還讓我好聲好氣的對你?”


    王氏:“你一個姑娘家,平時看著文文靜靜,怎麽就有那麽惡毒的心思去害一個孩子?”


    三姑娘寧芝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她肯定是嫉妒嫂嫂和大哥哥夫妻恩愛還育有子嗣,一時不忿就對安哥兒下手了。”


    王氏:“我說二嫂,這孩子已經魔怔了,你要是還留她在府上,早晚惹出大禍。”


    寧舒:“今日之事,出在侯府,還是要請大伯母和嫂嫂來處置。”


    關鍵時刻,誰都知道胳膊往哪裏拐。


    倒不全是因為侯府和大長公主的權勢,人非草木,安哥兒是寧府所有人看著長大的,從一個繈褓中的胖娃娃、一步步長成會叫爹爹娘親、叫祖母、姑姑的小小的人兒。


    這是寧府孫子輩的第一個孩子,是闔家上下所有人眼珠子一般寵大的,如今寶貝疙瘩被人故意摔著,那但凡寧家人,誰能咽得下這口氣!


    更別說,鄭湘一直賴在寧府,雖然說寧府家大業大,添副碗筷不是養不起,可這位表姑娘當真沒拿自己當外人,明裏暗裏處處都要和家裏嫡親的兩位姑娘相比。


    鄭氏不舍得委屈侄女,無有不應;但二房那邊的府裏其他人,可早就是怨聲載道了。


    畢竟二房老爺寧鑠的官位隻是三品太常寺卿,俸祿都是有定數的,不比侯爵之尊;


    多個奴才不是事,可是多一位養尊處優的主子,那府裏其他主子的生活自然要掉一層。


    誰能願意。


    寧杉一個箭步上前跪在了房內正中,“請大伯母裁斷示下。”


    她今日非得為家中除一個蛀蟲不可!


    嘉寧端坐在上首,輕拂茶杯,撇去茶沫,然後輕輕啜飲了一口。但她越是淡然,底下心虛的人就越是心驚膽戰。


    女子輕輕開口,聲音清冷如冰,再無方才和眾人一起打牌時的親切隨和。


    “鄭湘,你可知殘害侯府世子是何等罪名?”


    鄭湘知道這位大長公主的厲害,也再無剛才抵死不認的嘴臉,撲通一聲跪倒伏地,聲淚俱下道:“伯母贖罪,湘兒真的不是有心要害小少爺;伯母知道我的心事,湘兒實在是心裏苦極了,才,才會一時魘著了。”


    苦極了?


    苦的是什麽無人不知。


    寧舒心裏暗暗啐了一口,都這樣了還要給嫂子上眼藥,真是心機叵測。


    嬌弱的姑娘哭得梨花帶雨,若是男子見了,怕是要心生憐惜,但嘉寧絲毫不為所動,“你哭成這樣做什麽?沒得倒叫人覺著本宮在刻意刁難你?”


    “你也不必再四處張揚你的心事,那不過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罷了。成兒已經娶妻生子,你還想如何?”


    “鄭家也是清流人家,你也多少顧惜些鄭家和自己的臉麵。”


    鄭湘哪裏還聽得進去這些,她隻記得父親母親臨死前告訴她的,


    要過好日子,就一定要攀上高門貴門。


    鄭家祖上也曾風光過,可越是這樣,敗落後的日子才越是讓人難熬。


    向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過慣了錦衣玉食、仆婦成群的日子,誰還能受得了束手束腳、銀錢受限的憋屈。


    鄭湘就是實打實的經曆過鄭家敗落後的艱難日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之前的穿金戴玉、吃穿不愁,到後麵的精打細算、一分一厘都要斤斤計較。


    她的衣裳不再是最華美的綢緞、上麵也不再是當下最時興的花樣;


    她幼時長輩贈予的頭麵首飾都被陸續典當,以用來度日。


    年長者人走茶涼,後輩兒郎青黃不接,以致家族無人可在朝中效力。


    那樣的日子,鄭湘過夠了,也過怕了,


    她早就沒了什麽清流人家的骨氣和傲氣,隻要能過好日子,隻要能養尊處優、不為衣食所憂;更何況,對方是她自十歲那年驚鴻一瞥便放在了心上的人。


    隻要能跟著他,哪怕是做妾,她也心甘情願。


    侯府高門的妾,也勝過寒門子弟的妻。


    所以嘉寧等人說再多讓她看開放下的話,於她這裏,都是過耳空談。


    她早就出不去,也沒法出去。


    做寧祈的妾,已是她能給自己想到的最好的出路。


    她麵色悲愴,目光卻堅定如炬,


    嘉寧心下歎息,她這般又是白費口舌了。


    “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寧府是留不得你了。”


    鄭湘心一顫,不可置信的抬眸而望。


    大長公主這話是什麽意思,堂堂侯府,難道還能把她一柔弱孤女趕出去不成?


    他們還要臉麵不要?


    “城北周家,人口簡單,兒郎心思恪純、用功上進,於你而言,是個好歸宿。”


    鄭氏心下稍鬆,出了這麽大的事,大長公主能夠仁慈處理,還給湘兒指了門親事,這麽好的結局,她想都不敢想,一時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立刻跪地謝恩。


    誰料鄭湘卻忽然瘋魔了一般掙紮著站了起來,“我不嫁,除了表哥,我誰都不嫁!”


    “荒唐!”嘉寧忽地拍案而起,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凜然盛怒。


    “誰是你表哥!”


    “我兒貴為侯爺,是當今聖上嫡親的表兄,誰給你的膽子隨意攀親!”


    鄭氏怎麽也沒想到這麽好的安排侄女非但不滿意,還敢口出狂言,登時嚇得六神無主,““大嫂,湘兒大抵是壓抑多時,一時魔怔,大嫂恕罪,我這就帶她回去嚴加管教。”


    鄭湘苦戀心上人多年不得,又被多方催促定親,早就心力交瘁、瀕臨崩潰,才會在園中看到冰雪可愛的安哥兒的時候生了肮髒心思。


    彼時,她想得全是,


    這是她苦求不得的心上人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若,


    若是嫁他的人是自己,自己和他的孩子一定也會同樣的招人喜歡。


    一想到這,心中的嫉妒和不忿就開始無止境的蔓延;


    喬嫚……


    為何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讓她占了,


    顯赫的家世、優秀的丈夫,可愛的兒子……


    越想心中越是憤恨,越想越是難平,


    以至於她失了心智一般按捺不住對一個孩子……


    嘉寧最後的那點憐憫心思也在鄭湘的不知好歹中消失殆盡,“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隨你姑母回去吧,往後你生死榮辱,本宮都不再過問;隻是……日後侯府宴請款待,你就莫要出頭露麵了。”


    “否則今日之事,本宮每每想起,怕是都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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