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祝融打過招呼,李宅裏的人都把許煦當隱形人。李貅雖然飛揚跋扈,畢竟是個小孩子,自己隻能指揮,具體實施還是要指揮別人去做,雖然他很想讓人把許煦打一頓,但是管家和那些保鏢對許煦諱莫如深,不肯幫忙。李小閻王用不了暴力手段,隻能耍些小花招,比如說趁著李祝融不在家,在許煦吃的菜裏亂撒胡椒,讓管家做詭異的印度菜之類的。許煦看到被動過手腳的菜,聳了聳肩,自己進了廚房。李祝融打過招呼,也沒人去攔他。過了十多分鍾,許煦自己端了兩盤菜出來,一道炒得青翠的生菜,一道香菇炒肉,香味溢得到處都是。李家的餐桌是西式的長桌,他占據了遠遠的一頭,蹲在椅子上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李貅氣飽了,扔了筷子,開著yoyo車去找陸寶寶玩了。偏偏陸寶寶家也在吃飯,寶寶比手畫腳地和他形容:“哥哥做的雞腿好~好吃啊!”李小閻王餓著肚子回來了。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香味——許煦閑得無聊,一不做二不休,在廚房做他的招牌燉雞。抹了料酒香料的雞塊被燉得香味四溢,連管家都在吞口水。許煦端了一碗出來,大咧咧地蹲在客廳沙發上啃,看見李小閻王黑著臉,熱情地招呼他:“小屁孩,來吃嘛!”小閻王當即炸毛,凶巴巴地看了他一會,最後忍無可忍地跑到樓上去了。許煦隻想逗逗他,可沒想害他挨餓,他雖然猥瑣起來能氣死人。心腸卻軟得很。看李貅跑了,趕緊去廚房盛了碗燉的雞,跟上了樓,準備給李貅吃。李祝融剛好從書房出來,看到他穿著一身寬鬆睡衣,端著個碗站在走廊裏,皺著眉道:“你幹什麽呢!”許煦瑟縮了一下,本能地轉身想跑,被李祝融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按在牆上。李祝融看他這樣怕自己也不惱,按著他肩膀,若無其事地從碗裏拈了塊雞,嚐了嚐,皺著眉道:“淡了點……”他吃了還不夠,還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來,舔了舔指尖沾著的湯,他本來就長得漂亮,丹鳳眼,白皮膚,嘴唇雖然薄,形狀卻很漂亮,做這個動作簡直魅惑得不行。許煦呆呆看著,連逃跑都忘了。李祝融隻是一個隨意的動作,他卻像站到了懸崖邊,被人狠狠一推,就跌進了那些不堪回首的當年。-法學院這幾天頗不消停。許煦走了,教導主任換成了一個老頭,成天背著手四處巡查,陸之栩連摸魚都摸不了,鬱悶得不行。林佑棲剛剛弄完一個課題,整個人蓬頭垢麵,一張臉蒼白得跟死人一樣,穿一件灰溜溜的夾克,慢悠悠地晃到陸之栩的辦公室,癱在了沙發椅上。陸之栩剛下了課,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看見他這副淒慘的樣子,頓時樂了,幸災樂禍地道:“喲,林教授這是怎麽了?被哪個妖精吸幹了精氣?”林佑棲氣若遊絲地白了他一眼,難得地沒有反唇相譏。陸之栩難得碰到一回林佑棲毫無反抗之力的時候,頓時來了興致,東西也不收了,跳到椅子上,蹲下來仔細研究林佑棲。林太後昨晚四點睡下,七點被手下帶的幾個研究生叫起來,把交上來的論文看了,喝了半杯水,被叫去院裏開會,和幾個在做課題的老師開了個會,說了一下進度,就已經是中午了。他困得飯都不想吃,趴在辦公室睡了一覺。上完下午的兩節課。林佑棲眼前有點發暈,他孤家寡人一個,回家也沒飯吃,從辦公室的抽屜旮旯裏找出半包快過期的餅幹,總算吊住了一口氣,苟延殘喘地來找陸之栩。畢竟是累得狠了,林佑棲頭一靠沙發靠背就睡著了,陸之栩蹲在椅子上看了半晌,得出“要死也不能死在我辦公室”的結論,於是找了一袋寶寶吃的手指餅幹來,把林佑棲搖醒了,讓他吃下去。林佑棲倒是不挑食,乖乖吃了,臉色總算好看一點。陸之栩帶著他上了車,把他往後座上一扔,開車回了家。快到家的時候,陸之栩掏出手機給夏宸打電話:“林佑棲要過來吃飯,家裏有魚沒……黃鱔也可以……”話未說完,眼角餘光掃到一片銀色,急忙刹車,哪裏還來得及,隻聽見“砰”的一聲,一輛銀色的跑車整個左側狠狠地從陸之栩這輛斯柯達的側麵擦過去,發出尖銳的金屬摩擦的聲音。陸之栩整個人都被這一撞嚇懵了,在駕駛座上坐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車窗上傳來重重的叩擊聲。陸之栩回過神來,也是滿肚子的火,搖下車窗,外麵是個混血男人,二十四五左右。個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五,英俊耀眼,眉目裏帶著一股矜貴的傲氣。一臉不耐煩的表情,但是礙於修養,說話還算是客氣的。“先下車吧。”陸之栩的電話還沒掛,夏宸那邊也聽到了動靜,正在問:“老師,發生什麽事?”“沒事,和別的車擦了一下,我馬上回家。”陸之栩說完這一句,也不等夏宸反應,就掛了電話。外麵刮著風,有點冷,那男人的風衣倒是很應景,整個人冷冷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已經氣勢十足。陸之栩把兩個人的車都看了一下。自己的斯柯達不算什麽好車,刮痕很重,傷到了金屬,幾道最深的凹痕從車頭一直延伸到車尾,頗有幾分慘不忍睹的意味。對方的銀色小車情況就好多了,淺淺的幾道刮痕,都是在漆層上,估計去4s店補個漆就好了。但是,對方的車看起來,可不是什麽便宜貨。先不論那閃亮的銀色、顯然是頂級跑車的流線車身,單是車尾標誌上的那匹馬,就看得出價格絕對不一般。那男人冷冷地靠著他自己的車,抱著手站著,嘴角噙著冷笑,一副“我看你怎麽說”的樣子。“對不起,我剛剛開車的時候在打電話。”陸之栩並不是什麽不敢擔幹係的人。但他也不是好欺負的人。“但是,責任好像在你這邊。”陸之栩說著,抬起腳來,用腳尖指了指被壓在對方跑車輪胎下的中線,緩緩說道:“你超速了。而且,你跨過了中線,占了我的車道,所以我們才會擦撞。”那男人的表情,從驚訝,漸漸地,轉為了若有所思。他仍然抱著手,勾著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陸之栩。“你的意思,是由我承擔責任?”“承擔責任就不用了,我不缺這點錢,你也別想找我賠錢。各修各的車吧……”陸教授很豪邁地一揮手:“就這樣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