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出車禍之前覺得自己和顧唯在井傅伯心中沒有區別,奈何終究還是有所差異。至少…蕭祁再低聲下氣也從不曾唱過獨角戲,而井傅伯此時人也在上海…這對比原本就顯卑微與廉價,稍縱即逝的快感蕩然無存,蕭祁轉而便剩更多的失落與自嘲。他迅速順著短信向上滑,翻到好些個月之前終於看到了‘對話’。蕭祁留意了時間,正好是他離開之後的兩天。對話由井傅伯開始,很簡單的一句話:[你動他了?]沒來由的發問後顧唯回複:[你心疼了嗎?]簡單兩句話,嚴格意義來說都算不上對話。井傅伯沒有再繼續,往後便是顧唯無休無止的表白與示愛。蕭祁皺眉又打量了幾遍這句話,潛意識認定井傅伯所說的‘他’指代的便是自己。可當時突然離開是一時興起,井傅伯就算發現他不見了,第一反應怎麽是質問顧唯?!耐不住好奇心,蕭祁又往上翻看。[他去醫院了,你說他什麽都不記得了,去醫院不知道會不會想起來?]蕭祁看著顧唯的短信,反複回憶時間,接著便是一陣毛骨悚然。那天他去醫院複診,護士還在不經意間提起井傅伯拿走的那件襯衣。[我說過了,你別動他。]再次回想蕭祁才意識到,難怪那天自己明明拒絕了與井傅伯一起吃晚飯,走出醫院時井傅伯還是在門口等他。蕭祁那會兒以為是井傅伯一貫做事的章法,此時才驚覺井總怕是想要確定自己的安全,刻意跑了一趟醫院。蕭祁滿肚子火氣比剛才更甚,顧唯怎麽知道自己的行蹤?莫不是沒事兒就找人跟蹤?對話記錄再向上便是車禍之後一段時間,蕭祁已經記不清楚那時他住在醫院裏還是已經回到成泰。車禍之後因為身體不適,很多事情都有些模糊。[你真的相信他什麽都不記得了?]顧唯發問,井傅伯回答的很麻利:[我之前已經說過了,從今往後你別出現在他麵前,有些事情我可以不追究。][我沒有出現在他麵前,就是遠遠看了他一眼而已。你為什麽對他這麽好?]井傅伯沒有回答,如同眾多短信一樣石沉大海。蕭祁盯著那個‘好’字發愣,不知心中怎麽個想法。蕭祁醒來之後接受過警察問話,奈何肇事司機命喪當場、死無對證,調查橫豎沒有進展。他還記得井依仲的話,顧唯若是與車禍脫不了幹係,那井傅伯這話的意思也再明白不過了。這些事兒蕭祁離開之前根本不知道,連一點跡象都不曾察覺。井傅伯讓井依仲在他麵前演戲,背地裏又和顧唯有諸多‘挾製’。所有的一切都符合井傅伯的伎倆,不想讓蕭祁知道的事情壓根無從尋跡。蕭祁深呼吸,不願再繼續看下去。那天阿辰鎖了門,接著手機沒電…一切都是機緣巧合,井傅伯再神機妙算也不可能故意讓蕭祁看到手機的內容,這些事情隻怕他從沒想過和蕭祁提起。當然,這些事情對井總來說也沒什麽見不得人,自然也不怕蕭祁知道。蕭祁隨口捏造‘失憶’,井總便算盡心計將‘失憶’賠給了他。第51章 退出顧唯的短信界麵,蕭祁隨手翻開。井傅伯平日聯係多的都是生意夥伴,幾句話的事情。翻到井依仲的短信,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前的內容了:[我到機場了,快飛了。][自己注意安全。]蕭祁盯著為數不多的對話,心中琢磨至少井依仲出國這事情井傅伯沒說謊。轉念,這事兒也沒什麽好騙人的。井依仲幾年之前就走過一次,後來不照樣回來了。井傅伯和自家弟弟之間的紐帶剪不斷,壓根不是蕭祁應該操心的事兒,以前就不是,現在更加沒必要是。看過井依仲的短信,再往下翻幾個便是蕭祁自己的。他揚起眉毛,打量停留在屏幕上的最後一條信息。井傅伯發了簡單的幾個字,時間是他離開之後的幾周:[別走了,回來吧。]這話陌生卻也熟悉,蕭祁認識井傅伯這麽多年,井總用過各種手段讓他留下,唯獨少的便是如此簡單直白的訴說。蕭祁盯著這幾個字發呆,那會兒從成泰離開,井傅伯最多也隻是道一句,‘那你想去哪兒?我陪你去…’想來這一連串的事情,終究也是打破了井傅伯所有的行為方式。看到這信息的時間倒也巧,井傅伯上次才當麵說完,‘別走了…如果你覺得現在的生活不錯,就…別走了。’蕭祁這才發現原來早在幾個月之前這張窗戶紙就已經被井總主動桶破了。井總說那話時蕭祁沒有多想,現在看這短信卻覺左側胸口微微陣痛。若是井傅伯早幾年說這樣的話,估計很多事情都能有大相徑庭的發展。蕭祁恥笑自己愚蠢,這世間萬物因果循環唯獨沒有得便是…如果。短信內容再向上,便是蕭祁離開的那天。[策劃說我簽好了,你等下回來拿?]這句話蕭祁看到了,之後便將自己的電話卡扔進了垃圾桶。井傅伯或許那時沒有察覺異樣,片刻過後又傳了一條信息:[我買了香薰送你,應該快送到了。如果晚上睡不好,記得用。]香薰…難怪蕭祁看著那購買列表覺得眼熟。當年井傅伯在學校講座,蕭祁意外聽到井傅伯與身邊的隨從說睡得不太好。誰知這話是隨口一說還是真有其事,蕭祁不管不顧,當天下午便在學校對麵的超市裏買了香薰送給井傅伯。嚴格意義來說,那是蕭祁送給井總的第一份禮物,毫無價值可言。“井先生,如果晚上睡不好,記得用。”井傅伯盯著看了片刻才珊珊接過,麵上的表情有些玩味。那會兒的蕭祁自然看不明白,後來回想這事兒,他大抵猜想井總壓根看不上那玩意兒。“謝謝。”井傅伯輕輕點頭,倒也不和一個學生推脫生分,“你很懂香薰?”“我…”蕭祁轉了轉清亮的眼睛,答不上來隻好勾起嘴角樂嗬以對。上學那會兒,蕭祁煩惱極少,睡覺自然不是問題。他不懂香薰,買的時候也是隨口問過售貨員。一來二去,這事兒在蕭祁腦子裏沒留下什麽印象,以至於先前看到購買記錄,還真沒回憶起來。蕭祁從醒來‘失憶’到離開,井總給他布置了‘成泰’的一切,卻沒開口說過‘送’這個字。不知井傅伯心裏什麽計量,這第一次說‘送’的東西倒是對上了蕭祁當年的行為。時過境遷,這香薰隻怕也不好賣,井總還能找來也實屬不易。兩人的對話界麵是一份長長的帳單,記載著個中原委,說不清道不明。井傅伯沒有刪除過短信,一一保留。蕭祁卻將短信界麵退出,接著鎖上屏幕、不再觀看。他重新將手機放在桌子上,心中感慨萬千卻無從說起。大戲終已落幕,過往的票根也就是個念想罷了。“蕭祁,我閃人了…”薑謝途在門外對他喊了一聲,“你睡了嗎?”“還沒呢…”蕭祁起身走出房間,抬頭看了眼時間,已經半夜兩點多了。薑謝途懷裏抱著已經熟睡的兒子,蕭祁壓低聲音補了一句,“你快帶他回去吧,我等下把門關上。”“行,你也早點休息。”薑謝途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兒子,勾著嘴角輕笑。蕭祁看著他出門,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天氣涼下來,南方不比北方好多少。他看著薑謝途的車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下意識歎氣,總覺有些空嘮嘮的。蕭祁和嚴靈核算大致成本,接著便是具體尋找合適的新店地址。薑謝途先前看屋之時蕭祁跟著去了,對自家老板的想法多少心裏有數。平日店裏還有工作,房屋出租信息以及現場‘考察’就落在蕭祁身上。嚴靈代表井總,自然也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