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總…”蕭祁張著嘴,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胸口浮動翻滾。他看著井傅伯閉上眼睛,看著井傅伯額前的頭發因為低頭的動作而散落,看著他的嘴唇再一次落在自己的傷口上。蕭祁的身體微微顫抖,他下意識扼製自己的呼吸,仿佛汲取氧氣的聲音都讓一切變得太過吵雜。井傅伯微微張開嘴巴,舌頭順著那傷痕的紋路來回遊走。傷口如同一條蜈蚣一般爬在蕭祁的肋骨上,蜿蜒曲折。井傅伯濕潤的舌頭仔細描繪那邊緣,唾液像是將皮膚的紋理掩埋填補。蕭祁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眼眶不自主濕潤起來。許是熱度燎的他異常煎熬,又或者是被喚作‘感情’的東西直擊左胸。他平躺在床上,抬起右手臂搭在自己的雙眼上。淚水染濕睡衣的袖子,蕭祁張開嘴大口吸氣,像是要將擠壓在胸口的情緒全部從身體排出去。井傅伯這些年極少將感情淋漓盡致的‘表達’出來,一句‘喜歡’已經讓蕭祁費盡全力,更別提‘愛’這種字眼。然,蕭祁閉著眼睛,腦中卻被井傅伯的‘感情’溢滿。“井總,您…這是做什麽?”蕭祁不確定自己是否問出了口,聲音在腦中盤踞,嗓子口有千萬句道不出答案的問句…“…”井傅伯不作答,用牙齒輕輕碾壓過傷痕的邊緣。大幾個月的時間,傷口早已愈合,而新生的皮膚卻異常敏感。蕭祁感覺到刺痛,接著便是難以言喻的酥麻走遍全身,“恩,別…”他伸手抵住井傅伯的肩膀,想要快些解決這壓迫感。井傅伯抬起頭,這才瞧見蕭祁滿眼都是淚水。他輕舔嘴唇,皺眉與蕭祁對視片刻。井傅伯將手指伸進蕭祁的頭發裏,來回揉捏。蕭祁避開他的視線,側過頭吞咽口水,“那個…井總,時間也不早了,我下去睡了。”“就在這兒睡吧。”井傅伯說的很慢,話音落下便湊過身吻住蕭祁的眼睛。片刻時間,不等蕭祁有所回應,他翻身將蕭祁側壓在床上,避開肩膀處的傷痕,“你睡吧,我等會兒就下去。”蕭祁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井傅伯緊緊摟著他,後背與井總的胸口擠壓在一起,即便隔著衣服也覺體溫高的難以忍受。“井總,這樣打擾你,我…”“睡吧,”井傅伯的呼吸打在蕭祁的脖子上,長長的歎息聲,“在醫院折騰一圈,你也累了吧。”蕭祁整顆心跳到了嗓子口,撲通撲通…世界似乎隻剩下心跳聲和井傅伯說話的聲音。這感覺就像多年前怦然心動的時候,眼中再容不下其他,能感知到的便隻有井傅伯的存在。蕭祁側身躺著,大氣不敢喘一口…井傅伯與他靠的太近,兩人的身體太過熟悉,以至於此時都不由自處有了反應。井總那根勃起本能在尋找‘家門’一般頂在蕭祁的大腿根,而蕭祁身前的狀況也稱不上‘良好’。蕭祁不願回頭,井傅伯也不移動。詭異而平衡的僵持在兩人之間醞釀累積,像是非要較個高下,亦或者此時恰如其分,誰都不願打破。許久之後,井傅伯主動開了口,“你這段時間,先住我這兒吧。”“太麻煩您了,我…”井傅伯輕輕舔過蕭祁的肩膀,那處正好因解開睡衣而裸露,“就住這兒吧。”蕭祁身子發顫,聽著井傅伯的話莫名琢磨出‘祈求’的意味。無論是在醫院門口的擁抱,還是這一連串近乎‘異常’的行為,井傅伯今晚都和蕭祁印象中的‘井總’相去甚遠。“那個…今天就是個意外。小孩子不認識字,所以我才莫名其妙進了‘急救室’,其實…”蕭祁一連串的解釋顯得突兀,大抵心中有那麽些想要撫慰井傅伯的意思。井總的想法他不太確定,奈何逃不出剛剛經曆的‘意外’所帶來的心有餘悸。“恩,不用解釋了,”井傅伯在他身後低聲開口,“你沒事兒就行。”蕭祁滿腹憋屈,可也說不明白究竟不甘些什麽,“井總,今天…是不是…嚇到你了?”井傅伯在嗓子口發出輕哼,笑的低沉深刻,“恩,我以為我…見不到你了。”“我…”蕭祁愣愣聽著,下意識回過頭看向井傅伯。蕭祁眼中呼之欲出的東西響徹天際,井傅伯順勢便又說了一次,“最近住這兒吧,這地方你一個人住正好合適。”說完,他將嘴唇壓在蕭祁的嘴唇上,點到即止、稍縱即逝。井傅伯沒給蕭祁反應的時間,他從床上站起來,彎腰揉了揉蕭祁的腦袋,淡淡又說了一句,“好好睡吧,我下去了。”---蕭祁這一晚上倒真睡得不錯,他隱約間聽到井傅伯洗澡的聲音。肩膀不得勁,蕭祁懶得翻身,背後的視線也被忽略不計。井傅伯收拾完從浴室出來,伸手撫過他的臉頰。蕭祁本能般的朝上迎了迎,嘴裏嘟囔了幾個字,接著又沉沉的睡去。第二天起來已經快要正午,走下樓發現屋裏已經沒了井傅伯的身影。蕭祁走到桌子旁,下意識看向那盆文竹,這才發現井傅伯壓了張字條在下麵。[鑰匙在鞋櫃上,放心住吧。]簡單的幾個字,鋼筋有力。即便沒有署名蕭祁也能清晰辨認,這字出於井傅伯隻手。昨晚他沒答應在這兒住下,可這會兒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當然,若是想要離開不需要理由,蕭祁在心裏尋找的,隻怕是個說服自己留下的借口。吃了點東西後套上衣服,蕭祁沒耽誤便出了門。他給薑謝途打了個電話,揣著忐忑詢問店裏的情況。“現在還不確定情況,早晨警方已經去取證了,可能還需要些時間才能知道結果。”薑謝途停頓片刻,接著又說,“火源應該是你住的那個屋子,目前警方認為可能是電路老化造成的,具體情況我們還在等。”“那你們現在在哪兒呢?”薑謝途在電話那邊安慰蕭祁說,“我和阿辰在新店這邊,你就別過來了…你胳膊受傷,先歇著吧。”蕭祁想了想,是在放心不下道了一句,“我還是過去吧。”新店與井傅伯的公寓不到一小時的車程,在繁忙擁擠的上海算得上‘方便’。蕭祁到新店時正巧嚴靈也在,她低頭看著賬本對薑謝途說,“添置新設備的錢今早我已經做了預算,店裏原本的打算是等這邊的裝修完全結束再搬過來,現在隻能加快進度了。”薑謝途坐在嚴靈對麵點頭,“恩,隻能這樣了。”心血被毀,薑謝途的情緒還很低落,眼中也帶著莫名的沮喪。蕭祁走到他身邊坐下,隨手拿過放在嚴靈身邊的預算表看了看,“之前的屋子被燒了,咱們是不是還得有一部分預算用作整修?”嚴靈抬起頭與蕭祁對視,“這部分我查過了,之前的店麵是有保險的。如果警方的調查結果是因為電路老化造成的意外事故,那保險就能賠不少錢,應該可以負擔整修的費用。當然,這還得看調查結果,現在也不好說。”薑謝途轉頭看向蕭祁,開玩笑說,“你的東西都在店裏吧,咱倆都是‘一無所有’的狀態。”“我沒什麽…”蕭祁停頓片刻,有些無奈的說,“我本來就沒什麽東西,沒了…就沒了。”天災人禍,事與願違。嚴靈坐在一旁看兩人這般感傷,隻好出聲開導,“別這麽說,不是還有這間新店嗎?等這邊開始營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說完,她看向蕭祁想了想道,“你還記不記當時你出院的時候準備扔掉辦公室的一盆文竹?”蕭祁點點頭,揚起眉毛問,“怎麽?”嚴靈勾起嘴角道,“沒什麽…那盆文竹井總專門吩咐讓我帶過來。旭通在這邊的辦公室裏亂七八糟,很多東西都還沒有歸位。過來之後井總說怕碰了,就拿走了那盆文竹。你要是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倒是可以問問井總…那原本也是你的東西。”“…”蕭祁愣愣聽著,一時不知說什麽。隻怕在井總屋裏的那盆文竹便是蕭祁的…那算是蕭祁的嗎?白色花盆是井總一貫的風格,蕭祁怎麽就沒認出來那是同一顆植物?蕭祁突然想起昨晚半睡半醒時嘴裏嘟囔的那幾個字,他說,‘我什麽都沒有了…’那途是他棲身停留的地方,給予蕭祁的是看向未來的希望。一場火斬斷不了薑謝途的夢想,卻將蕭祁與過去的聯係付諸一炬。見他不再接話,嚴靈又開口說,“不過也沒什麽,東西沒有了…人沒出事情就行。”井傅伯在晚飯之前到店裏,那會兒嚴靈剛剛與阿辰一起離開。他進屋之後看到薑謝途在忙乎裝修,走到蕭祁身邊低聲問了句,“肩膀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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