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鬱淡淡道:“隨緣。”他情況極為特殊,在蓬萊尚有一大機緣未得,若能等到機緣出世,所得所悟不比升入西昆侖少,隻是這機緣不知何時能現世。  封鬱本人對升不升西昆侖,無可無不可,他都有豐厚回報能拿,福緣就是這麽深厚,沒辦法,他也很苦惱啊,選擇恐懼症不知如何是好,幹脆就隨著石子礫跑,一年後石子礫若有能耐拿到交換生名額,那他就跟著去西昆侖。  又行了一日,乾坤書頁自行浮現,顫動不住。石子礫忙道:“停下,有東西在靠近!”看書頁上浮現的此地地圖,一個紅點急速向五個綠點靠攏。  乾坤書頁道:“這是與我同源的力量,絕不可力敵!”  石子礫心頭一動,將好久未用的洞庭書卷取出,傳音問:“昔日你於龍宮設宴,賓客中可有冥陰老道?他持有幾頁書頁?”孔燁曾說冥陰老道的法寶同他的相近,他當時沒當一回事兒,後來得知這類書頁數量眾多,怕冥陰老道手中也有。  龍女淡淡道:“不若我將書頁持有者列個單子,你挨個去殺可好?”不幫我找大寶劍,咱倆還沒有主從關係,別想使喚我給你幹活,問問題也不成。  倒非她一兩句話尚且吝惜,蓋因冥冥中有規則之力,阻礙她說出,否則便等同於給石子礫收集齊全開了後門。書卷前主定下大規矩,有緣者得之,能不能集齊,也全看臉。  雖不能明說,這句話卻有變相承認之意。石子礫秒懂,示警道:“是冥陰老道!”這也是修真界的老傳統了,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殺了師弟,師兄就找上門來了。  此話剛出口,腳下的海水變作血紅色,躁動不安,不住激蕩。有一灰袍老者急速而來,尖長指甲一點,戳穿了擋在最前麵的鶴依靈的眉心大穴,並不下殺手,將她打飛,右掌伸出,隻一招,刺破乾坤書頁外壁,一把將躺在樹上曬太陽的畢方鳥生生扯了出來。  神魂相修的法寶受損,石子礫噴了一口血,冷汗遍體,媽的好強,開掛也不過如此了。碰到陰冥老道,他們幾個聯手還有一戰之力,可冥陰老道一個出場,蓬萊諸人皆心知肚明,砸祭壇、破齋戒,種種手段於他皆無用,人法力縱然對半打折,也不是他們能抗衡的。  畢方鳥便如待宰的老母雞,被他倒提在手中,哀哀鳴叫。  冥陰老道三日前,感應到師弟的氣息消失於人世間,便急急趕來川渝,尋覓到他們戰鬥的密林。鶴依靈殺人後也注重清理現場了,但畢方吞食陰冥老道的碎片,身上殘留了極為稀薄的氣息,這才引得冥陰老道追殺而來。  “殺我師弟便百死難贖,竟然還敢吃他魂魄?”他睚眥欲裂,張嘴便要咬下畢方頭顱。  石子礫厲聲喝道:“放肆!你敢吞吃畢方之子,也不怕她一把火,燒了你南疆老巢?”橫豎都是死,虛張聲勢賭一把。  自洞庭一行後,他回蓬萊便打聽過,火鼠他娘在正道魔道,都有赫赫凶名,比冥陰老道這對師兄弟要出名多了。他和鼠大早先未聽過人家名頭,全因他二人檔次不夠,師長都沒料到能跟大畢方朝相,根本沒跟他們科普過。  冥陰老道叼著畢方腦袋,這一口便不敢咬下去,定睛打量,見果真手中這小鳥人麵獸身,有紅色斑紋、青色羽翼。他那日果真出現在洞庭龍宮設宴之地,也見識過大畢方燒得天地震顫的真火,至今想來仍覺膽寒,稍一沉吟,方道:“畢方真人,卻並非獨腳。”  你們師兄弟怎麽都是文盲!人醜就要多讀書啊!石子礫恨不能拿《山海經》糊他一臉,正色道:“古籍有載,畢方‘人麵一腳’,世人共知。這小鳥所得血脈之精純,更勝畢方真人一籌,純正的神獸血脈,已有千年未現於世,你殺了他,便是斷絕了畢方一族傳承,天下飛鳥萬族,將皆為你的敵人!”  他是隨口亂蓋,大吹法螺,實則畢方、鳳凰等神鳥,確實有統禦百鳥之能。冥陰老道將信將疑:“畢方真人愛子,又如何會在你這小小妖修丹田中養著?”  石子礫道:“真人為了傳承血脈,千百年來,不斷找尋火係精怪孕育子孫,早先同我一道前往洞庭的鼠大,便是真人同火鼠一族結合的產物。真人愛子心切,與我二人同行,護送我們回蓬萊。想她何等美麗女子,我……心生愛慕,一來二去,唔,不足為外人道。臨別前,她將新得法寶贈予我,做定情信物。”說著出示洞庭書卷。  冥陰道人一眼瞧出,當日洞庭龍女正是棲息於其上。他惜命,在雙方開戰後就溜了,生怕遭受池魚之殃,沒見到事情後續發展,料來這書卷定是畢方真人收服了,見石子礫拿出,心中更信了三分。  畢方葷素不忌,到處找人生孩子留種,也是真事兒,對自家兒子的小夥伴下手,她倒也幹得出。冥陰道人質疑道:“你又何德何能,也配讓真人傾心?”  媽個雞,你自己一張棒槌臉,還敢嫌老子長得醜?石子礫大怒,平平氣忍了下來,勉強擠了個笑臉,在乾坤書頁上草草畫了幾本書,啥《把妹達人》《狼族聖經》《魔鬼搭訕》《你不可不知的情場致勝秘密》,一一拿出來,賣安利:“21世紀人族暢銷書,用了都說好!”  冥陰老道掐指一算,這畢方當真誕生於十年前,恰是龍女洞庭設宴前後——石子礫確實是見到了真的畢方,心有感召,方才演化出小畢方的,前後腳的事兒——愈發信了,心道想不到畢方真人竟吃這一套,讓這小修士白白得了大氣運,一時竟有些遺憾,他也想養一隻小畢方啊,抱牢真人的大腿,踏入煉虛大乘期分分鍾的事兒。  他不可能為了個已死的師弟,把自己的命賠上,正如他能追尋到是誰殺了陰冥老道,畢方也定能查到他。一旦計較利害得失,便失了剛剛勇往無前的氣勢,冥陰道人自己先虛了,手一鬆,放開了小畢方。  小畢方眨眼,眨眨眼,他想不到自己的來頭這麽牛逼啊,激動得不輕,在石子礫肩頭趾高氣昂跳來跳去,得瑟一陣,猶自氣不過,追著冥陰老道咬了三口,還想在他頭上拉屎,讓石子礫一把抓回來了。  ——鳥哥,你什麽來頭,自己沒點逼數嗎?這麽作死是幹啥。  冥陰老道有心想撂下幾句場麵話,畢竟死的那個是自己親師弟,正醞釀著,不知探查到了什麽,麵色大變,扭頭便走。腳下血海生波,他踏著浪花眨眼便消失在視線盡頭。  鶴依靈此時方吐了一口氣,心有餘悸:“此人至少也有煉虛期修為了,著實可怖。”  畢方嘰喳叫著,不甘心欲追,一副“老子不服氣要去弄死他”的嘴臉,石子礫幹脆放開手,做了個“請”的姿態。  畢方並非裝樣,他哪知自己是石子礫無性繁殖的,真當自己有個特別牛氣的親娘,弄死個冥陰老道不在話下,撲騰著翅膀,四下卻早不見冥陰老道的身影,傻呆了一陣,悻悻飛回來。  沒裝成逼,他很不服氣,不敢去惹石子礫,在費邦和母文光頭上跳來跳去,耀武揚威,把人頭發撥拉得亂七八糟。這兩人脾氣好不跟他一般見識,更助長了他的氣焰,瞧旁邊有個特別漂亮的黑臉大哥哥,也蹦跳著去撩。  封鬱早聽石子礫“心生愛慕”“不足為外人道”等語刺耳無比,知是權宜之計,不好計較,見這傻鳥竟敢來礙眼,一把抓住,堵住嘴團吧團吧,塞到自己丹田中了。  以往他是三變吞月天狗形態時,丹田中有一輪明月,照耀四方,吞月天狗對月長鳴,威風無比。此時變作夢貘後,丹田便漆黑一片,沒有丁點光亮。  畢方在石子礫星光閃爍的丹田中待久了,乍然投身黑暗之中,本能得有三分畏懼,聽到窸窣的聲響,好似有一物靠近,怯生生噴了口火星,火光如流星般一閃既滅,一隻黑黃色的龐然大物近在咫尺,火光照耀出它口中的尖牙利齒、麵上猙獰的笑容。  石子礫猛然抬頭,奇道:“是不是有東西在慘叫?”左右看看,不見畢方,隻封鬱腳邊,零落著幾根鳥毛,“那傻鳥呢?”  費邦仰頭看天,母文俯身觀地,封鬱溫和道:“去別處玩耍了吧,畢竟年幼,活潑好動些也是有的。”  可是他跟畢方的心靈感應被切斷了啊,石子礫頗為納悶,便聽鶴依靈道:“列陣!”  又有人來了,四人忙擺個防禦陣法,神遊期的學長們將石子礫和鶴依靈圍在中央,隻見東北方向,兩道身影急速前進,人未到而聲先至,朗聲道:“一別十餘載,蓮仙人這兩名弟子,倒真給他爭氣!”  石子礫心下一鬆:“是白虎上仙!”怪不得隔這麽遠,就把冥陰道人驚走了。不對,白虎好似隻是淬體期修為,論理比冥陰道人略弱一籌,怕跟他一道前來的這位,是煉虛期以上的大能。  一句話說罷,兩人已至近前,白釗哈哈大笑:“不錯,不錯!”繞著石子礫和封鬱,各轉了一圈。  他這眼神,含著一股貪婪饕餮之意,好似很欣慰圈中老母豬又肥又壯,可以宰了。石子礫讓看得渾身發毛,忙道:“您不是在蓬萊嗎?”此地離蓬萊,尚有兩三天腳程,便是以這兩人的速度,也得趕差不多一天的路。  白釗指著身側之人,介紹道:“此乃烏甲大仙,煉虛大圓滿修為。”  此人著白袍,袍角繡著幾朵流雲,真如雲彩般流動不休。石子礫好奇瞄了一眼,恰見流雲從淺黃轉作深紅。  鶴依靈心中一驚,她未曾聽過此人名號,但校長喝高後曾透露,西昆侖也不過十名煉虛期,能派一位出來幹接引新生的雜活,足見西昆侖對封鬱的看重了。  雙方見過,鶴依靈為兩位介紹在場學生,說到石子礫時,那烏甲大仙插嘴道:“這便是一言驚走冥陰老道的石小友了吧?這權宜之計雖妙,卻是另惹了一出大麻煩。”  白釗注解:“這是個老神道,一日前,他言稱你們將受追擊,我便拉著他來看熱鬧了,想不到還是晚了一步,早知道你們能安穩度過,我也不費這功夫了。”  怪不得這兩人恰恰堵他們在這裏,石子礫連忙道謝,卻並不追問。他也知這種亂蓋之話,若是傳揚開去,定會惡了畢方,但也無法,那等生死關頭,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哪顧得上這許多?  倒是費邦擔憂問:“大仙,敢問什麽麻煩?”他隻當石子礫說的是實話,跟畢方真的有一腿,沒見孩子都這麽大了嘛,冥陰道人也被驚走了,還能有什麽麻煩?  烏甲大仙微微一笑,光風霽月,緩緩伸出右掌,掌心朝上,微風吹拂他的道袍,一派仙家氣韻。  費邦還當他要施法測算,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想想乍一見麵,便能得見煉虛期大能一展神威,此等機遇他長這麽大真是頭一遭,激動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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