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說讓我接則勻的小妹妹,仔仔細細的交待,我還以為是個小學生嘛。結果是這麽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老宋溫和的笑了笑,“你看,我剛剛都差點不敢認。”


    知意謙虛:“飛過來灰頭土臉的,宋老師謬讚啊。這是我們的行程安排,您看看怎麽樣?”


    老宋接過平板,從上衣內兜裏掏出一副眼鏡帶上,認真瀏覽。


    “可以,明天、大後天的安排都還能壓縮。”


    知意的頭都要大了。這次出來帶的是一批嶄露頭角的藝人,正是需要高頻度出現在大眾視野中的時候。


    因此,這趟出國,行程原本就安排得緊。


    小鮮肉們出發、到達兩組照片出來,還不耽誤商演。


    她覺得已經是連軸轉了,老宋竟然還想壓縮。


    愁眉苦臉的表情被老宋盡收眼底,人家溫和地解釋:“你的身份特殊,還是要減少在這裏逗留的時間。”


    知意陷入自我懷疑,有這麽特殊?


    老宋又補充一句:“這也是陳元特意交代的。”


    陳元?知意從來沒聽過的名字。


    “宋老師,陳元是誰?”


    老宋臉上,錯愕稍縱即逝:“沒什麽,對接人。”


    接下來的三天,藝人跟著拍攝取景的安排瘋狂轉場,知意在老宋的陪同下會見了幾位亞太地區舉足輕重的電影人。


    正是因為知道他們近期在仰光有小型業內聚會,知意才趕在這時候來的。


    許則勻像被人奪舍了一般,一條一條微信像是等不到老公回電話的女孩,奪命連環call。


    【到哪裏了?】


    【和老宋在一起嗎?】


    【不要單獨行動。】


    【什麽時候回國?】


    知意有一種他們正在談戀愛的錯覺,吃喝拉撒事事都要向許則勻報備,去衛生間的空檔也要打電話。


    許則勻在‘翁乙’,還是那間小院。


    通常回玉南,到邊境他就住這裏。自然而然成為他的一個根據地。


    他在這邊也有一個助理,叫小草。


    和小七的風格不同,不是榆木腦袋情竅不通的硬漢。


    小草瘦得前胸貼後背,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頭發花紅柳綠的,典型‘精神小夥’。從頭到腳都寫著‘不靠譜’、‘小流氓’之類的標記似的,但論調查能力,十來個‘正規軍’也比不過他獲取信息的速度。


    辦事不拘一格,結果總是可靠的。


    小草手夾著香煙,蹲在院子裏的樹底下。看許則勻來來回回地踱步,無數個關於邊境線以外的問題拋給他,一會兒對著手機發語音,一會兒皺著眉頭敲字。


    羅裏吧嗦。


    從來沒見過許則勻這種樣子。


    “勻哥,不會有事兒的。”


    許則勻抓狂的手抓著頭發:“她趕緊回來,我才信不會有事兒。”


    小草無奈地把一地煙頭擺成無聊圖案,突然間放在腳邊的衛星電話生硬地鳴叫起來。


    小草不以為意地接起來,漫不經心“嗯、嗯。”兩聲,很快變了神色。指縫裏藏汙納垢的手指胡亂抹過額頭上的冷汗,站起身提了提褲子:“什麽時候?”


    “臥c!”煩躁地掛掉電話,許則勻臉色陰沉站在他麵前。


    “怎麽了?”


    小草有點哆嗦:“勻哥,老金往仰光去了?”


    許則勻眼睛失神,完全失去了焦點和光澤,像斷了電的機器人一樣呆呆木木站在原地。十來秒之後,拿起手機,和小草就這麽麵對麵站著,電話打出去。


    第一通給陳元:“老金往仰光去了。”


    不等任何回答,第二通打給小七:“找老紀,讓他的飛機來接知意。現在,越快越好!!”


    他眼睛變得猩紅。


    又打第三個電話……


    仰光。


    棕樹下的鄉村酒會,老宋坐在不顯眼角落的高腳吧椅上,端著一杯氣泡水時不時往知意的方向看一眼。


    這姑娘倒不嬌矜,明明嬌嫩得像溫室裏的人間富貴花,處理起工作以及這種場合觥籌交錯起來,都是遊刃有餘。


    知意和幾位頭發花白,胡子長長‘大師相’的業內人攀談,聊緬甸文化其實深受國內佛教的影響,聊這裏的植被覆蓋率,生物多樣性。


    無論什麽國別的人,都對年輕小姑娘這樣的知識儲備量感到驚訝,她很快成為社交的中心。


    這會兒,白淨無暇的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知意用細掌微微煽動,笑著啟唇:“不愧是東、西、北三麵環山,”她瓷白的手指比畫著,“像一個天然的大口袋,西南季風往裏麵吹,高原高山又擋住熱氣出去。還真是悶熱啊。”


    風趣形象,眾人哈哈大笑。


    老宋在這個時候悄悄貼近了過來,手掌遮住口型,在知意耳朵邊說:“孔小姐,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她疑惑的側頭,隻看見老宋一臉嚴肅。


    “好的。我先走。”


    她拿起鑽飾小包,跟各位說去照看下公司的幾個藝人,晚會兒再聊。


    老宋像隱形人一般跟上去,門口,車、司機和安保都在等了。


    這架勢不對,知意問:“宋老師,怎麽了?”


    老宋回答:“我目前接到的消息,你必須馬上離開。”


    馬上??“現在嗎?”


    “對。”


    “我可以和我哥哥打個電話嗎。”


    老宋不吱聲,隻做一個‘請’的手勢。


    結果許則勻一開口就是極度的不淡定:“你回來了沒?”


    “還沒訂機票。”


    “不用訂機票,老宋會安排人把你送到曼穀,老紀的飛機在曼穀機場等你。抓緊時間回來。”


    ……


    知意想知道怎麽了,以前她從沒發覺,許則勻藏著這麽深的秘密。


    比如老宋,她能看出他是級別很高的官僚係統中的人士,在仰光,商業會晤的老總對老宋畢恭畢敬,電影界大拿對老宋彬彬有禮,哪怕設了路障的區域,老宋下車,從上衣內兜掏出個什麽證件,守衛都會禮貌放行。


    但是這樣的人,對許則勻的要求樁樁件件都配合。


    許則勻不對勁。


    知意的事情基本上已經辦完,藝人的工作今晚也大致都可以做完。原本是安排明天下午離開的,現在走……是有點著急了,但是影響不大。


    她嚕了嚕嘴,拿出手機準備向大家更新行程變動,先告訴老宋一句:“宋老師,讓藝人到哪裏和我們會合?”


    “藝人不用走,安保會跟到他們按預定時間離開。”


    那麽,需要‘馬上’離境的,隻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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