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上金盆洗手,仍然是遊走在灰色地帶,但是最明目張膽的那些事不幹了。


    手下的勢力有所發展,加上緬國內亂,頗有圈地為王之勢。


    再加上手裏的現金,流過了好望角、哥倫比亞,最後從英國的離岸賬戶成功洗白。


    罪惡滔天的人,他兒子竟然還能出現在鎂光燈下。


    足以可見其能量之巨大。


    ……


    走進腓腓的小院前,許則勻彈掉煙蒂,把這些沉重的人物和事件趕到腦海之外,吹起口哨來。


    知意猜不透,他是不能說還是不願意說。


    許則勻隔著窗,大概能看到她嫋嫋婷婷的身影了,手機忽然響起來。


    是小七,一五一十把路上的所見所聞和知意說的話全部轉達,許則勻臉上又淬上一層冰。


    轉身退到院牆外,腳步輾轉,猩紅明滅,打火機的藍色火光亮了三次,滅了三次,許則勻才又重新踏回知意院中。


    窗內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轉移到了院中梅樹之下,紅泥小火爐暗暗的,進炭口像小怪物張開的大嘴巴。


    滿滿一盒子的整套盲盒,許則勻兩掌一攤,重重放石幾上。


    “一起拆?”雖然幼稚,但是隻要她喜歡,他都可以相陪。


    “不拆,送給施施的,她年紀小,肯定喜歡這些。”


    許則勻嗤笑,不過比人家大三歲的知意,說話總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派頭。


    “老紀那隻老狐狸,施施要什麽沒有?你喜歡就自己留著玩。”


    知意搖頭,有心事,蔫蔫的搭著手臂往石幾上趴。手腕又被許則勻拉住,人跟著他往屋裏走。


    “讓阿姨做了簡單的熱羹,我們一起喝。”


    她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你跟淩遠是怎麽回事?跨年夜,他怎麽沒來找你?”


    淩遠,淩遠……又是淩遠。


    “我說,你身邊那麽多女孩兒,我都不提,你幹嘛一直說淩遠?”


    許則勻手指輕飄飄地一頓,眼眸垂著,聲音平平淡淡:“她們和淩遠不一樣,淩遠靠譜。”


    動人的睫毛眯起來,手中的勺子“啪”一聲跌到碗沿,聲音委曲又憤怒:“許則勻,你什麽意思?”


    “腓腓,”他低著頭發音,抬眸就要對她說打好了腹稿的話。


    結果那雙杏眼圓圓的,眼底一抹微紅。許則勻張了張口,還沒發音,對麵一個豌豆大的晶瑩淚珠從眼眶滾落。


    自由到響天徹地的男人一瞬間手忙腳亂,站起身雙手把她的後背和漂亮臉蛋往懷裏按。


    還好隻留了一滴淚,也許是許則勻隻看到了一滴,隻一滴,他的心也被灼傷了。


    知意恨恨的,腦袋頂在他的胃腹部,咬牙切齒地控訴:“王八蛋。”


    小手卻把他的衣擺攥出折痕。


    許則勻認命般歎氣,他見不得她哭。


    懷中人接著問:“你做的事,很難是不是?”


    他輕撫知意的長發,勾著她發尾的大波浪卷:“不容易,但在穩步推進,可以解決。”


    “你在做什麽,不能告訴我嗎?”


    ……


    “大概呢?告訴我個輪廓,也不行?”


    ……


    她的生活,是簡單的忙碌。她人生裏有一條規律,那就是她做了,隻要投入精力或者金錢,就一定能有所回報。


    按照許則勻目前的觀察,回報率都相當可觀。


    但許則勻卻沒這麽好運,攪動他命運的大手遲遲不肯放過他,陰陰尾隨。飛來橫禍、禍不單行,都能概括他這尚不足三十年的人生。


    ‘中保特衛’,他人看來是大好勢頭,行業翹楚,年輕有為。但對許則勻來說,是嘔心瀝血,小心謹慎,拚盡全力,才取得的成績。


    而他並非為了成績而做。


    ……


    知意這樣子,許則勻準備好的那些腹稿就無法開口了。隻能挑些坦誠的,能說的,說給她聽。


    他重新坐下來,手裏或輕或重撚揉著她細白的手腕骨,語氣淡淡:“腓腓,之後一段時間,我可能會經常出差。小七會跟著你,如果有小七處理不了的事情,你可以去公司找嶽澤。”


    “東南亞、南美,你不要去。”話音沒落就又改口,“算了,你盡量不要出境了。如果真的有工作需要,你提前告訴我好吧?我也不是一直不回來,總能回來看你的。”


    “出差多久?我是指,這種經常出差的狀態,要持續多久?”


    “不確定。事情比較複雜,需要協調,但是……”還是不能說,他喂她喝粥,定定地承諾,“肯定盡快回來。”


    ……


    兩個人現在變得親密又尷尬,這種狀態隻有小七和嶽澤知道。


    大概因為在遊輪上吹了風,更多可能是因為穿著單薄的睡衣,坐在更深露重的庭院中等他接完了那通電話。


    以小七對許則勻的衷心,電話在知意的意料之中。


    但她沒想到,他要抽三隻煙來想如何應對,還想了那麽那麽爛的解決辦法:把她推給淩遠。


    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氣的,第二天一早,知意的頭又昏又沉,鼻子堵的聲音都變了調。


    這個年跨地,許則勻直懊惱。


    遊輪燭光晚餐準備的匆匆,不夠精致;還因為自己笨嘴拙舌,把知意給弄哭了;準備的煙花在燃放以前,她就睡著了。


    原本是回不來的,但是想著從撫龍江邊走的時候就沒有給她一個交代;找到個有信號的地方,想給她打電話。


    手機剛剛出現了一點網絡,鋪天蓋地是和他有關的無稽之談。


    許則勻幹脆抽時間,趕回來和她一起跨年。


    許則勻想著告訴她自己現在就要走,她還會不開心。一步三頓地來找她,才發覺她還沒起,敲起居室的門,也沒有回應。


    推門而入,被窩裏的小小身影蜷曲著,露出了的小臉紅得嚇人。一模額頭,發燒了。


    連忙讓小七接家庭醫生來,他一邊用溫水擦拭著她的額頭、手心、腳心降溫,一邊忙著和陳元聯絡。


    【裝備要多少有多少,陳叔,不用跟我客氣,要保證參加行動的兄弟們人人都有。】


    這次他提供的線索很關鍵,恩竹入境,始終被申城方麵的天網高頻度地監控著。


    玉南那邊,有線人當誘餌,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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