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琅放下手裏的毛線團,看了他一眼問:“怎麽了?”“衛東他們家的店,被人給砸了。”顧而立皺著眉毛說,“因為欠錢不還。”“你上次不是替他墊了六萬?”傅琅問。“他還借了另外一家的。”顧而立撓撓頭,“具體欠了多少,死活不說。現在正鬧著呢,尋死覓活的。”傅琅冷笑一聲:“那就讓他去死。”“我欠著他家一條命呢,衛東要是沒出事兒,他家也不至於這樣。”顧而立歎了一口氣。“人衛東又不是你害的,他自己想不開要自殺能賴誰。”傅琅眉毛皺得老高,“靠,死了都不放過我男朋友。這人也是絕了。擱我身上,跟我要錢?滾。愛上哪兒上哪兒去。”“我覺得那時候我本來能拉他一把。”顧而立腦海中浮現出衛東扭曲的麵容,還有他臨死前淒惶的眼神兒。然後就設想著,如果他當時沒有那麽聲色俱厲的拒絕衛東,而是心平氣和的跟他談一談。結果會不會也截然不同。“別傻了。”傅琅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他如果鐵了心想自殺,旁人誰都攔不住。”顧而立沒吭聲,歎了一口氣。傅琅握住他的手,認真的說:“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他家一趟?”他知道栗子這人重感情,他在用補償衛東家人的方式來填補對於衛東的愧疚。可在傅琅看來,他壓根兒就沒必要愧疚。愧疚個毛線啊,一腳踹飛這些個王八蛋。操。“行。走吧。”顧而立點點頭,把錢包塞進了兜裏。上次他給衛家的錢,是從公司的年底分紅裏抽的。還剩下點兒,原本是他打算留著給傅琅過生日用的。他上大學以後,基本就沒再跟顧琛伸過手。衛東家的事兒他也從來沒跟老頭兒說過,這回他也不想破例跟家裏要錢。他的這點錢不知道能不能填上衛叔叔的窟窿,如果不能,他隻有再想辦法跟靜姐,或者是公司借點兒。這公司又不是他一人兒的,考慮到現在公司情況也有點兒特殊,所以根本就拿不出錢來。顧而立覺得有點兒發愁。傅琅坐在車上握著他的手,輕輕掐了掐他的手心說:“回神兒了。”顧而立仰頭看了一眼窗外:“到哪兒了。”“還有兩站。”傅琅回答,“衛東他們家祖傳法寶就是鬧自殺是吧,怎麽老子跟兒子一個德行。”“別逗。”顧而立剛剛還挺沉重的心情一下輕鬆了起來。“他們也就能威脅威脅你這種善良的小夥幾了。”傅琅眼神兒凜冽,“換了我一分錢都不給,還得讓他知道一下花兒為什麽這樣紅。”“你是不知道他家裏那情況。”顧而立說,“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三間瓦房,臥室廚房客廳都在一起。”“世界上這樣的家庭多了去了,累死你也拯救不過來。”傅琅低頭說,“更何況,你也管不了他一輩子。”“我知道是知道,但壓不住他們跟我鬧。”顧而立想起來有一回衛東海的牌友直接找到他那兒去要錢,問他是不是衛東海的侄子。他們家那一幫子親戚,個個都是妖魔鬼怪,見了顧而立就跟見了財神爺一樣,先奉承後張嘴要錢。不給就翻臉。“等會兒你就看著我怎麽收拾他們,這種辣雞,就得讓我這種不講理的人好好治一下。”傅琅沉著眼睛說。“喲,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橫啊。”顧而立說。認識傅琅以後,他才真正了解到什麽叫做“生物多樣性”。傅琅不講理的時候能一腳把他給踹翻,單純就是因為心情不好。認真的時候,照顧人又特別細致,笑起來還挺暖心。撒嬌賣萌一把好手。最主要的特點還是,他很騷浪,不,不是很騷浪。傅琅他就是騷浪本人啊。“分人。”傅琅瞥了他一眼,語氣挺軟,“對你,我就橫不起來。”顧而立嘴角一揚:“狗蛋蛋!要抱抱!”“傻逼逼。”傅琅手臂搭在他後背,輕輕摟了摟,“抱抱抱!”第52章 傅琅從來不知道他生活了這麽多年的城市裏還有這麽個地方。三米見寬的小胡同,一溜兒排灰色屋脊的瓦房,黑色的電線纏繞在頭頂,站在胡同底下往上看,天空被切割成破碎的矩形。尼龍繩上晾曬著各色的尿布,有個女人蹲在門口洗衣服,抬起眼看他們,尿布上滴落的水砸在她的胳膊上,她卻絲毫不自知,手臂機械的重複著揉搓衣服的動作。傅琅皺了皺眉頭,跟著顧而立繼續往前走。電鋸切割木頭的刺耳聲音,夾雜著嬰兒雜亂的啼哭,聽得倆人都心神不寧。這個破舊的小胡同,就像是沒有被陽光照到過的陰暗角落,長滿苔蘚,哪裏都彌漫著一股腐爛的氣息。感覺在這樣一個嘈雜的環境裏生活,就算是溫柔的人,也會變得脾氣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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