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馮知簡從他身側狼狽行過的時候,不光是他那身素淨白衫與晏回的鶴羽大氅形成了鮮明對比,兩人的氣場也大相徑庭,那個文質彬彬的書生仿佛一下子就被他襯到了泥潭裏,愈發襯得晏回身形偉岸。 這麽直白的誇獎,晏回極為受用,將她抱坐到自己腿上,四目相對,促狹問:“哪兒厲害?” 傻姑娘唐宛宛渾然不覺這話裏的深意,張著唇一臉茫然:“哪兒都厲害呀。” 晏回笑了笑,對這個回答並不太滿意。不過來日方才,她總會有這個悟性的。 趁著夜色回了宮,晏回下了馬車卻忽然怔住。 “陛下看什麽呢?”唐宛宛探著個腦袋,怎麽也沒等來他的手,也不矯情,自己斂起裙擺跳下了車。 地上沾了薄薄一層白,晏回微微一笑:“下雪了。” 這雪下得並不大,甚至看不到夜幕中飄過的雪籽,直到沾濕了睫毛、化在了臉上才能感覺得到。 兩人望著雪景,一時靜寂無言。 唐宛宛怕他還記掛著先前那事,從身側繞到晏回身前,掀開他的大氅鑽了進去,然後兩臂一張,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她極少這般主動,平時都是晏回步步緊逼,她才半推半就地讓他抱。晏回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大口糖,聲音都有點不穩,卻順勢將人抱了個滿懷,笑著問:“做什麽呢這是?” 唐宛宛仰著臉看他,張了張嘴,似乎有那麽一瞬間想要說什麽,卻立馬抿住了唇,笑眯眯不說話。 晏回也不逼她開口,她的心事都寫在臉上,左右不過那麽幾句,此時想說的約摸是“陛下真好”一類的。 至於,這樣淺白的話裏蘊著的情意,他無需想也知道。 * 是夜,長樂宮早早熄了燭。 唐宛宛窩在他懷裏,跑了一整天,已經困得迷糊了。不多時卻覺身前忽然貼上一片涼意,涼得她打了個哆嗦,忙問:“是什麽呀?” 晏回身有內力,在黑暗中也能視物,雖不清晰,卻也足夠。他低頭撩起她散在枕上的發,探至她頸後係了一個結,又將那塊玉石捧在手心裏摩挲。 “祀天壇深處有一無根之泉,行經祭壇四沿,入池水時會從一金蟾口中流出。每一甲子,金蟾口中便會凝出一塊乳石,便是此物了。據說能消災弭禍,化凶為吉,朕也不知靈不靈。” 他把這塊涼冰冰的石頭暖熱了,這才放回唐宛宛身前,又怕此等大祥瑞她壓不住,心說最近得觀察一段時日,若戴著難受還是取下來為好。 唐宛宛拿在眼前仔細看了看,什麽也看不清,順著這玉的邊沿摸了一圈,隻認出是個橢形的石頭。 她抿著嘴偷樂:“這樣珍貴的東西,合該陛下戴才是。” 晏回唇角牽出一絲笑,說出的話卻有幾分猖狂:“朕有真龍紫氣護持,又有八百儀衛近身,災禍見了也得避著走。” 唐宛宛又摸了摸這塊玉,越想越不好意思,“要不把它切開,我跟陛下一人一半?” “胡鬧!”晏回一皺眉,在她臀上重重拍了一掌,“這是天賜之物,連磨損都不好,如何能切開?” “陛下怎麽還打人的!”唐宛宛皺著臉縮到了牆根去,黑亮亮的眼睛瞪著他,明顯是不高興了。 晏回那一巴掌是悠著勁兒的,說是教訓,不如說是調戲。不然照他的手勁,早把人欺負哭了。 打疼了,隻好再把人撈回懷裏給揉揉。 本還想夜裏溫存一會兒,可他還沒來得及下口,唐宛宛就已經睡熟了,微微張著小嘴,胸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今日天沒亮就起來了,又跟著他東奔西走一整天,確實是累得很了。 晏回無聲地歎了口氣,不敢再盯著她看,平身躺好,身下的躁意隻能自己紓解。第44章 請安 晏回是生生被熱醒的。 身上蓋了一床厚實的駝絨被, 身前還被這麽個小火爐箍得緊緊的,晏回被壓得氣兒都喘不勻了。 若隻是被子厚, 他還堪堪能忍受, 出了一身汗卻是因為寢殿是有地熱的。地底下鋪著煙道,在後殿燒熱爐子, 熱風就能順著煙道一路傳至寢殿的地下, 屋子裏走那麽一圈,很快就能暖和了。 這地熱的法子雖巧, 卻也不是萬能的。夜裏睡著了人不警醒,怕煙氣順著地縫走上來會熏著人, 後殿的爐子得在醜時以後熄掉, 到黎明卯時左右才會重新燃起。 這會兒清早的爐子生起來了, 把晏回給熱醒了。 唐宛宛睡得四仰八叉的,晏回輕手輕腳地挪開緊緊纏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腿兒,這番動作還不能吵醒她, 委實不容易。等到從厚實的被子下脫出身來,又出了一身汗。 晏回起了身等了半刻鍾, 仍沒等到宮人才催。他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今日是休沐,朝會也要停一日。這又赤著足上了床,連人帶被摟進自己懷裏, 總算踏實了。 難得能奢侈一回,可每天這個點兒起早成了習慣,合上眼也再睡不著了。晏回垂眸看著懷裏睡得踏實的姑娘,默默算了算, 從昨晚戌時正到這會,宛宛已經睡足了四個時辰。 於是他十分正直地想:多睡傷身,不好不好。 這個“為了她好”的念頭一起,身下的燥意就再也壓不住了。 唐宛宛是被埋在肩膀的一顆大腦袋給吵醒的,肩頭涼颼颼的,又時不時貼上一陣溫熱的氣息。她睡眼惺忪地瞧了瞧,呆了那麽一會兒才意識到當下的處境,忙把自己的中衣護嚴實,氣不打一處來:“陛下做什麽呢!” 中衣的扣子都解開了,她擋也擋不住什麽。晏回低低笑了一聲,舌尖一路向下,銜了一朵微濕的蕊尖入口。 唐宛宛入宮一個多月了,卻還是頭回在白天做這等羞人的事,她隱約都能聽到丫鬟在外室走動的聲音了,羞恥感成倍暴漲,生怕內室的動靜傳出去。她忙以手抵在晏回的胸膛上,軟著聲求饒:“陛下你且忍忍,咱等到晚上不成麽?” 晏回蹙著眉在那處咬了一口,惹來一聲嚶嚀,晏回仍不滿意,低聲斥道:“宛宛真是狠心。” “啊?”唐宛宛一臉懵。 晏回箍著她一隻手腕探至自己身下,聲音含笑:“朕昨晚憐惜你困了,這才硬生生忍到今早的,幾乎一宿沒睡安穩。宛宛怎麽不知道心疼朕,還要我這樣熬到今晚?” ——這麽聽來,好像是自己不對誒?唐宛宛稍稍猶豫了那麽一瞬,還想再開口卻被堵住了唇。晏回瞅準時機更進一步,唐宛宛隻得且戰且退,輕輕鬆鬆就被剝去了最後一層遮擋。 …… 半個時辰之後,唐宛宛有氣無力地瞪著他,聲音被撞得斷斷續續的:“陛下之前說什麽來著?三日一次絕對不多!不是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麽,你怎麽能說話不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