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瑾沒回答對方的問題,轉開臉去,斜倚著牆壁麵無表情地等著那人的到來。大約過了一分鍾,門外就傳來了一陣騷動。然後房門被人扣響。杜文瑾主動走過去,擰開自己之前鎖上的鎖,然後拉開了門。門外兩幫人劍拔弩張地對峙,方之淮站在最靠門的前麵。看清了開門的杜文瑾之後,方之淮先拿視線把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即便目光確定過杜文瑾應該已經沒什麽事情了,方之淮仍舊開口問了一句:“沒事吧?”杜文瑾搖了搖頭。方之淮高懸著的一顆心落回了實處。當著這麽多人麵,勉強忍下了把麵前的人抱進懷裏親一親摸一摸的衝動,方之淮重新抬了眼,眼眸深處像是有黑色的焰火灼燒起來。“——誰?”男人的聲線低沉得可怖,帶著山雨欲來的磅礴壓勢,眼神掃過的地方,房間裏的眾人皆是神情不自然地避了開。唯獨有一個不但沒有避開,還同樣回以不善的注視。方之淮的目光定格在錢君浩的臉上。停頓兩秒之後,男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出口的聲音像是沾著冰碴子——“……錢君浩?”“…………”錢君浩此時的臉色多少有些陰沉。他怎麽也沒想到,站在這個漂亮青年背後的,會是環業集團的那個方之淮。對於這個人的狠辣手段和心思,他算是耳聞已久……跟這樣一個人對上,絕對不是什麽明智的舉動。但如果讓他就這麽放手……錢君浩目光複雜而貪饜地看了杜文瑾一眼。……他又實在不甘心。錢君浩的這一眼,徹底激怒了方之淮。眾人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著一柄閃著如雪光芒的片刀淩空而來,最後鏗然一聲,直直地楔進了錢君浩腳旁的地板裏。刀身嗡嗡地抖了兩聲,最後哢嚓一聲倒了下來。而那被紮出來的觸目驚心的地板上的裂隙,離著錢君浩的腳尖不過幾公分的距離。也是直到此時,站在門旁被方之淮奪了刀的大漢才陡然反應過來,一時冷汗如雨。受這一刀的驚嚇,錢君浩瞳孔一縮,然後緩緩地將目光轉到了方之淮的臉上。“……方先生,這是什麽意思?”方之淮一雙黑瞳猶如冰封,他麵色沉冷地看著錢君浩。“跟你沒關係的人,你最好看都不要看上一眼……我怕我忍不住給你剜出來。”“…………”錢君浩的眸光也沉了下去。看著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杜文瑾瞥了錢君浩一眼,然後轉向方之淮。“就到這兒吧。”“……”方之淮轉過臉去,黑眸裏的情緒在這一刹那便柔軟了下去,但還帶著點不甘。男人低聲貼過去,“除了我以外,誰都不能用那種眼神看你。”杜文瑾沒好氣地看著他:“……滾。”說完之後,杜文瑾沒再贅言,轉身往門外走。方之淮一個眼色掃了過去,跟著他來的黑西裝保鏢們齊齊一避,給杜文瑾騰出一條通道來。目送著杜文瑾下了樓去,方之淮同樣直接轉身。邁出第一步之前,帶著與方才低語截然不同的冰冷情緒的話音撂在了男人的身後——“這一筆賬,我們慢慢算。”…………回程的路上,杜文瑾和方之淮乘坐的車內一片沉寂。前排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兩人一言不敢發,噤若寒蟬。杜文瑾這一晚過得心累,此時也懶得主動開口,任方之淮自己一個人坐在旁邊發酵那一缸陳醋。酵得有點過了,陳醋缸裏氣得直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