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因為之前太子的那些人!”士兵們憤慨道,“三皇子從來就是個牆頭草,應聲蟲!肯定是之前太子那些人堵在後麵的時候,他害怕了,就帶著手下那些兵跑過去了!”是吧……確實如此吧。慎思搖了搖頭,心裏麵還沒緩過勁來。其實他早該想到的,雖然三皇子看起來老實,但老實人有時候也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而如果他們果真在那個時候跑掉,此時恐怕已經陣亡在了花男戰隊之前的轟炸之下。都是些逃兵,死不足惜。但此時給慎思等人留下的,卻是個難以言喻的巨大爛攤子。他們在前麵浴血奮戰,之所以讓三皇子帶人在後留守,就是為了在眼下這種凶獸輪番來襲的情況到來時,至少可以有個輪換。而三皇子此舉之後,輪換的機會已經沒有了,隻能讓這些已經疲憊的士兵再度頂上。“殿下!凶獸快要過來了!”士兵們的呼喊聲已經慌亂起來。慎思咬了咬牙,終於握住了羽鴻意的手腕,讓他鬆開了自己的那隻胳膊。羽鴻意睜大眼睛看著這個小子。哪怕並沒有徹底了解情況,經過剛才的隻言片語,他也能明白眼下是一種怎樣的事態。他知道眼前這個小子麵對著怎樣的困境。苦戰之後,毫無休息,便是無可避免的再度苦戰。他曾經見過很多可貴的人才,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含恨死在了戰場之上。“小子……”他看著慎思將要離去的背影,搖著腦袋,費盡力氣,終於說出了一句整話,“回來……不要去……”慎思苦笑著回過頭,看了他最後一眼,“我別無選擇。”羽鴻意疼得有些糊塗了,隻想要挽留眼前這個少年,隻想著不能要他麵對那樣巨大的危險,“不要去……如、如果你一定要去……我陪你……”說著他撐起身體,幾乎翻下了床。床邊那名花男被嚇了個夠嗆,連忙伸手想要穩住羽鴻意,卻根本穩不住。“還呆在外麵做什麽?”慎思往外喝道,“還不趕快進來,把你們的陛下給摁住了!”北明諸人如夢初醒,頓時也顧不得其他了,紛紛衝進來,按手的按手,按腳的按腳,拚命製止羽鴻意的衝動。慎思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聽到羽鴻意在後麵喊他的名字,但他真的別無選擇。他連當逃兵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為羽鴻意就在這裏,就在防線的後麵。如果讓凶獸闖過來,這個郡城絕對是首當其衝的。“公子,”隨著腳步走動,慎思的神情愈顯堅定,“這是我為你而戰的時刻。”他走到客棧外麵,看著那些東慶士兵們或憂懼或彷徨的臉,卻笑出了聲,“做什麽?做什麽都怕成這樣?你們以為已經撐不過去了?我告訴你們,沒有的事兒。隻要我還在站在這裏,那些凶獸便隻會成為我們的手下敗將,刀下亡魂!我的真本事,可還沒拿出來呢!”士兵們聞言,頓時紛紛重整了精神。無論他們對此話相信幾分,這樣的六皇子,確實值得他們追隨。身後又有腳步聲,卻是特殊戰隊的那些花男過來了,“慎思小哥,我們……我們可以幫你。”慎思看著他們,搖了搖頭,“你們也累了。”花男們麵麵相覷,紛紛露出苦笑。慎思所說的這句話,是事實。這些花男之前也奮戰過許久,如今隻勉強有個戰立的力氣,怕是已經連一招都發出來了。慎思卻又笑道,“但有一件事,你們還真能幫我。你們身上的那些神器,可以暫時借我一用嗎?”這是個令人驚訝的情求,因為神器都是量身定做的。哪怕從別人那裏借,借到的也該隻是一堆廢物。但既然慎思如此開口,花男們也沒遲疑,紛紛從自己身上將神器取下,交到慎思手上。“多謝。”慎思笑著點了點頭,而後轉過身,帶著士兵們往城外走去。邊走,他邊取出那些神器,將指環一個一個套在手上,將玉佩一個一個掛在腰間,將刀戈箭矛交由身旁之人暫帶,又將鏈子戴在脖頸之上。還有之前從秦禮手上賺得的那些,從四皇子身上收刮的那些,通通被他在此時取出,裝在了自己的身上。等到達防線處,遙遙看見那些正在衝撞著布防的凶獸們,慎思已經是滿身神器,猶如一個展示陳列的架子。沒有人會一口氣往自己身上掛這麽多神器,因為沒有人可以使用這麽多神器……除了東慶皇族。慎思冷笑著,將那柄最熟悉的影殺銜在了指尖。“別以為我之前隻是在說大話,我還是有點底氣的。”他笑著向身旁的士兵道,“身為東慶皇族,總是有那麽點特殊之處。”隨著一聲長嘯,終於有第一隻凶獸衝破了那些木鐵製成的防禦,朝這邊衝殺過來。“我們這種血脈,”慎思抬起了手掌,五枚指環散發出顏色各異的光輝,“叫做馭使之血。”凡天下神器,皆能駕馭。至於駕馭之後,還能留得幾分餘力,最終是生是死,卻也隻能聽天由命。轟!瞬息之間,一陣地動山搖,直直傳到了後方郡城之中。羽鴻意猛地咬緊牙關,目眥欲裂,雙手生生撕裂了被單上的布帛。與此同時,一聲嬰兒的啼哭終於在眾人耳旁響起。“生了!陛下,終於生了!”在場諸人幾乎喜極而泣。第94章 羽鴻意渾身是汗,躺在床褥之上喘著氣,整個人像是剛從水池裏被撈出來似的。他的腦子裏一團混沌,滿是力竭之後的虛脫。周遭眾人的聲音傳入他的聲音,卻仿佛極遠極遠,幾乎聽不真切。不知道多久之後,他才漸漸從那混沌中尋回了思緒,漸漸聽到了耳旁那些喜悅的話語,“陛下,生了!”生了……終於生了?羽鴻意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心中的感覺十分古怪。仿佛一項偉大的工作已經完成,又仿佛少了點什麽,變了些什麽。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入手處的平坦已經讓他有些不太適應。他聽到的嬰兒的啼哭,他的孩子就在他的身旁。這啼哭叫他的心中充斥著滿足,隻想要露出笑容,闔上雙目,好好犒勞這疲憊的身軀。然而羽鴻意僅僅在床上歇了片刻,便深吸了一口氣,掀開被子,穿好衣物,轉瞬就要下到地上。“陛下!”周圍諸人嚇了一跳,連忙想將他攔下,卻被羽鴻意一把推開。羽鴻意想起來了。比起休息,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的慎思,他的小子。他不能失去的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