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幾杯太輕了,必須得幾瓶才行。”周池唯恐天下不亂,手裏的酒杯“啪”的一聲丟到桌子上,他笑嘻嘻地說:“今天堵車堵得厲害,我就琢磨著繞個道算了,結果一繞就看見咱們季少抱著一個人親了半天,我問了幾句還趕我走,連人都不給看上一眼,咱們這可是多少年的兄弟了,還不如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安安。”“季嘉衍,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張公子給季嘉衍遞過去一根煙,“兄弟們可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怎麽連看一眼你那個安安都不許了?”“怎麽不是。”周池一不跟季嘉衍獨處就有了底氣,他連忙起哄道:“趕緊趁著我們還沒開始,把你家安安也叫過來,要不然他一個人待家裏得多沒勁兒啊。”季嘉衍咬著煙嘴,漫不經心地說:“安安不喜歡。”周池的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季嘉衍也不鬆口,再糾纏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了,周池幹脆東扯西扯,最後扯到自己家裏給他相中的那個大小姐,不禁悲從中來,“天天說我直男審美,拿一堆色號來考我,分不清還說我對她不夠關注,好不容易記下來了又質問我外邊是不是有了別人,說話大點聲扭頭電話就達過來,扯著嗓子吼我一通。”張公子大笑道:“也就是她這個脾氣能治住你了。”不管怎麽樣,盡管在場的公子哥們一個個不是遊手好閑就是混吃等死,但是耐不住家裏的來頭一個比一個大。酒桌上的閑談總有人得了趣還不夠,還非得再回頭和旁人說上幾句,沒過幾天周公子對教育局局長的女兒頗為不滿就傳得眾人皆知,連帶著季家的養子在外邊兒養了個小情兒也被當成笑話傳了出去,聽說這小情兒長得漂亮不說,性格也乖巧,季公子被迷得七葷八素,見也不舍得給人見上一麵,當成了一隻金絲雀養在家裏。這些閑談說的人大多隻是隨口一說,聽的人至多也是笑一笑就過去了,可偏偏季叢薇才回國就有人湊到她的麵前說給她聽,而季叢薇自然不能笑一笑就放過去,因為季嘉衍的那個小情兒叫做安安。此時季叢薇才下飛機,幾年前在拍賣會上認識的闊太太一手挽著她的胳膊,一手捂住嘴巴笑得花枝亂顫。闊太太揩去眼角的淚花,她知道季叢薇與季嘉衍向來不合,又特意說道:“到底不是親生的,這個季嘉衍可真是上不得台麵。私底下養著一個小情兒,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還非得擺到明麵上來,往後哪裏還有人肯把女兒嫁過來。叢薇,你說是不是?”季叢薇敷衍地笑了幾下,卻沒有吭聲。直到兩個人在機場門口分別,季叢薇揣著一肚子火氣坐上車,她麵無表情地拿出手機,然而季嘉衍的電話怎麽撥不通,她抿了抿唇,冷著聲音對司機說:“掉頭去公司。”過去的時候季嘉衍還在與公司的董事們開會,季叢薇就坐在季嘉衍的辦公室裏等著。她心煩意亂地在手機裏翻來翻去,正想先給鶴歲打一個電話過去,季嘉衍就緩步從會議室裏走出來,他懶洋洋地問道:“姑姑找我有事?”季叢薇冷笑道:“季嘉衍,你簡直就是個畜生。”季嘉衍不鹹不淡地瞥了季叢薇一眼,他望過去的目光極為幽深晦暗,而漆黑的瞳眸深不見底。季嘉衍輕描淡寫道:“姑姑才從國外回來就急急忙忙地趕來公司,難道隻是為了罵我一句畜生?”“你到底是怎麽照顧安安的?”季嘉衍越是擺出一幅漫不經心的模樣,季叢薇就越是惱怒。她差點沒有控製住自己直接將手機砸到季嘉衍的臉上,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季叢薇咬牙切齒地問道:“安安不僅被你照顧到了床上,還被所有人誤以為他是你養在家裏的小情兒?”季嘉衍的眉頭一皺,季叢薇咄咄逼人的態度讓他不悅,他不打算與季叢薇多做解釋,隻是抬起眼眸,嗓音平穩道:“那又如何?”“季嘉衍,我們季家究竟哪裏對不起你了?”季叢薇忍無可忍,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還有點顫,“難怪當初我問安安你對他好不好,他說你總是欺負他。我還以為你隻是把他丟著不管,我便說等我回國就把他接回來,原來你就是這樣對他的,怪不得安安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季嘉衍的眸色一沉,“他不想和我待在一起?”第59章 籠中金雀18“季嘉衍, 你打一開始把安安接到你的身邊就沒有安過什麽好心,憑什麽指望安安樂意待在你身邊?”季叢薇沒有留意到季嘉衍眸中陡生的寒意,她麵有慍色, 怒氣衝衝道:“安安的自閉症才好起來, 你怎麽能對他下得去手?安安不能再留到你那裏,我要把他接回去。”“回去?”季嘉衍嗤笑了一聲, 他半闔的眼簾恰到好處地將眸底的戾氣掩住,季嘉衍沉聲道:“即使我動機不純, 也不會和姑姑一樣貪圖省事, 讓人把安安鎖到畫室裏, 不許他四處走動。”季叢薇蹙眉道:“那是我怕他會出什麽意外,我在國外沒有辦法趕回來。”“同樣都是從小被寵到大,姑姑真是不討人喜歡。”季嘉衍的語氣散漫, 那張棱角分明的俊美麵容卻在此刻顯出幾分冷峻,他的眼角眉梢沾滿不屑,而字裏行間也全然是對季叢薇的嘲諷之意。季嘉衍語氣平平地開口道:“我不會讓你把安安帶走。”“季嘉衍,你沒有資格這樣對我說話。”季叢薇的胸脯起伏著, 她環顧四周,隨手扯起辦公桌上的一遝文件摔到季嘉衍的身上,季叢薇一字一字道:“這是季氏集團, 你能有今天還不是因為我們季家?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以為你拿到我哥手上的股份就能高枕無憂?我告訴你,我隨時可以聯係到股東把你從季氏集團裏趕出去,你以為你是誰?”季嘉衍甚至連躲也沒有躲一下季叢薇摔過來的文件, 也自然沒有把季叢薇的威脅放在心上。他的眉梢微抬,又想起早上路家人的示好,季嘉衍意味不明道:“這樣看來,季氏集團還是改個名字比較好。”“今天我一定要把安安帶走。”季叢薇發泄過一通,稍微恢複了理智,她冷冷地看著季嘉衍說:“我看在我哥和嫂子的麵上,不想和你鬧得太難看,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讓人現在把安安送過來,我可以暫時不和你計較。”“姑姑還和以前一樣,脾氣不曾變過。”季叢薇對季嘉衍的厭惡是根植於骨子裏的高傲,她的鄙夷與不屑從來不加以掩飾,即使少年時期的季嘉衍選擇沉默以對,卻隻換來了季叢薇變本加厲的排擠。時至今日,季嘉衍已經不再在意別人的眼神,甚至強大到可以回以反擊,他似笑非笑地說:“那麽……姑姑就和我計較吧。”說罷,季嘉衍神色漠然地離去。這會兒乖乖待在別墅裏的鶴歲正趴在床上無知無覺地逗貓,係統天天一口一個咪咪地叫著,鶴歲聽得多了也跟著咪咪、咪咪地叫來叫去,小雪球一樣的貓咪被逗開心了就露出軟綿綿的肚皮給鶴歲摸,還奶聲奶氣地叫個不停。“咦咦咦?”季嘉衍對鶴歲仇恨度的莫名上升讓係統一驚,它連忙回調監控,強忍住內心的激動把季叢薇與季嘉衍對峙的場麵看完之後,假惺惺地對鶴歲說:“……你要完蛋了。”鶴歲茫然地抬起頭,“我怎麽了?”“上一回你不是和季叢薇說季嘉衍老是欺負你,還對你還不好。”係統的的內心喜悅不已,它怕自己笑出聲來,隻好慢吞吞地說:“季叢薇一回來就聽說你成了季嘉衍的小情兒,她再聯想到當初你說的他老是欺負你,當即就怒不可遏地去找季嘉衍算賬問季嘉衍要人。”“這又不關我的事。”鶴歲眨了眨眼睛,還是覺得自己很無辜,不過除此之外他還對係統口中的小情兒很不滿意,鶴歲不大高興地糾正道:“季嘉衍說我是季太太,不是他的小情兒。”“反正季叢薇對季嘉衍說你想去她那裏。”係統對自己的宿主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它就是覺得鶴歲欠收拾。係統幸災樂禍道:“這回你再耍賴也不頂用了,季嘉衍的性格本來就偏執,占有欲也強,他是真的生氣了。”鶴歲瞪圓了眼睛,連為自己辯解一下是季叢薇曲解了他的本意都顧不上了,鶴歲緊張地問道:“那我們要怎麽辦?”“不是我們,隻有你一個人。”係統無情地把鶴歲單獨拎了出來,它笑嘻嘻地說:“還能怎麽辦?不就是哭一晚上,多喝幾口酸奶就補回來了。”鶴歲還沒來得及問係統什麽酸奶,季嘉衍就推門而入。季嘉衍站在床邊定定地盯著鶴歲,他的眉宇冷峻到極致,神色也稍顯冷漠。一對黑沉沉的眼眸裏有對鶴歲的愛憐,也有對鶴歲的疼惜,更有幾分若有似無的恨意,季嘉衍語氣淡淡地開口問道:“哥哥是不是也一直看不起我?”鶴歲不知道季嘉衍為什麽這樣問自己,不過他覺得隻要搖頭就對了,於是鶴歲抱緊貓咪忙不迭地搖頭。“那麽哥哥為什麽不想待在我的身邊?”季嘉衍的聲音很輕很輕,他的話不知道究竟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鶴歲聽的。鶴歲撅起嘴巴想反駁他一下,可是被抱得太緊的貓咪正巧在此時不老實地亂動了起來,季嘉衍垂下眼眸,他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窩在鶴歲懷裏的貓咪拎起來,而後低聲道:“哥哥總是這麽不乖。”“我沒有。”鶴歲鼓起臉,季嘉衍動不動就說他不乖,他也是要麵子的,“我隻是和姑姑說、說……”鶴歲說到一半下意識地抬眼一瞟,隻看見季嘉衍麵色如常地把貓咪放到門口,然後重重地將門合上。鶴歲見鬼了似的把眼睛睜得溜圓,他脆生生地指責道:“你又騙人。你都可以自己把咪咪丟到門外,那你之前還裝出不想碰它的樣子,故意讓我愧疚了那麽久,還非要睡到我這裏來。”“哥哥對我真的有過愧疚嗎?”季嘉衍輕輕一笑,他側眸望向鶴歲,說話的語氣溫柔到令人毛骨悚然:“哥哥從小就受盡寵愛,就連我的存在隻是為了哥哥的身邊能夠有人陪伴。姑姑對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如果不是哥哥,我到現在都還隻是一個下賤的九等人,就連爸、媽也時常嫌我髒,叮囑我不要太過接近哥哥。哥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麽恨你們一家人?”季嘉衍的眸色深深,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有些無措的鶴歲,少年將眼睛睜得圓圓的,他的瞳仁烏黑,眼神幹淨,眸中濕潤的水跡一點一點漾開來,氤氳出霧蒙蒙的水汽,而那顏色偏淡卻極為秀氣的眉心擰出了一個小八字,看起來既委屈又可憐。“我想為了哥哥放下這些的。”稍微停頓了片刻,季嘉衍俯下身捏住鶴歲的下頷,低聲問道:“可是哥哥為什麽不願意待在我的身邊?”鶴歲張了張嘴,季嘉衍卻根本不需要他的答案,隻是態度強硬地將唇舌探入鶴歲的口中。不同於上一次的溫柔,季嘉衍的動作幾近粗暴,他似懲戒一般地咬了幾下鶴歲的舌尖,鶴歲疼得差點擠出幾顆金豆豆,他眼淚汪汪地想把季嘉衍推開,卻隻換來了更用力的鉗製。“嗚。”薄薄的睡衣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撩起,鶴歲瓷白的膚色因害羞而透出粉色。季嘉衍摩挲鶴歲著腰際的那粒色鮮欲滴的朱砂痣,手指不緊不慢地向後探去,直到在尾椎骨的上端又摸到一粒朱砂痣。“不、不要。”鶴歲嗚咽著偏過頭,避開季嘉衍的親吻,季嘉衍卻低下頭咬住他的脖頸。濕熱的舌尖一寸一寸掠過雪白的頸項,留下濕漉漉的水痕,季嘉衍向上吻去,直到將鶴歲的耳垂含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