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驟然瞪大了雙眼,那裏麵裝著的都是毒藥,瞬間斃命的那種,可他現在反抗不得,眼看著那支針劑離自己越來越近,馬上就要打進體內。“住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溫白再次出口阻止,宋哲淡然地坐在藤椅上抬頭看他,似乎在等他接下來的話。溫白沉默了一會兒,歎息一聲,“好吧,我帶你去,你放了他。”“不行,”宋哲笑著起身,說道,“等溫先生你把我帶到目的地我自然會放了他的。”“那好,”溫白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率先向外走去,說道,“走吧。”幾人驅車上了撣邦的高速公路,接著在一片樹林前停下,溫白下了車二話不說就進了森林,宋哲在身後跟著,含笑看著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在心底歎息一聲,他討厭森林。幾人一路向森林的深處走去,走了約莫半個小時才停下,宋哲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高山,又將目光轉向了溫白,隻見他不知在什麽地方碰了一下,山體表麵露出一個手掌大的東西,他走到阿雅麵前在他身上摸了摸,拿出一張卡又走回那裏,對著上麵的識別係統刷了一下,隻聽“叮”的一聲輕響,一旁的山體開了一個小門,露出一條通道。宋哲就站在溫白旁邊,溫白打開門後側頭看了他一眼,目中帶著隱隱擔憂以及最後的確認,宋哲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溫白便在心底歎息一聲,緩步走了進去。這條通道約兩米寬,頂上裝有照明燈,一直延伸至最裏麵,幾人向前走了一刻鍾,眼前忽然豁然開朗,宋哲定眼一看眼前竟也是一片森林,不過這片森林卻與外麵那些雜亂無序的不一樣,這裏明顯是經過修整的,他抬頭透過樹葉的縫隙看了看蔚藍的天空,這才知道這座山原來竟是中空的,他想起很久之前曾聽溫白提起過這裏,說是四麵環山,隻有通過特定的地方才能通過,有種世外桃源的感覺,他不禁無奈的想,原來黑宴是躲在這種地方,也難怪左川澤找了他八年都沒有半點消息。幾人順著鵝卵石鋪的路繼續向前走,最後在一棟小型別墅前停下,這棟別墅四周都是高大的樹木,因此建在這裏也不怕別人乘直升機在從空中看到,真是隱蔽。他們剛剛到達,別墅的門便從裏麵緩緩打開了,一道柔和的聲音從裏麵響起,“既然來了,進來喝一杯茶如何?”宋哲的嘴角向上揚了揚,對身後的手下打了一個手勢,後者會意立刻放了手中的人質,跟在他身後進了別墅。隻見沙發上坐著一個男子,此刻見他進來衝他笑了笑,宋哲含笑和他對視,慢慢打量他,按照道上的時間來推算這個人如今應該已經五十多歲了,而現在看外表卻好像隻有三十左右的樣子,可見這個人不僅研究亂七八糟的實驗還對保養很有研究,這個人長得很好看,皮膚很白,五官出奇的柔和,他的笑容很有渲染力,讓人下意識的想起和煦的陽光,總之這個人無論從哪方麵看都像神話故事中的大天使,與道上傳聞的噩夢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他抬眼看著已經走到他身邊的溫白和阿雅,溫白也直直的看著他,目中的光很平淡,與往日沒什麽不同,宋哲便知道這個人確實是黑宴。黑宴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笑道,“坐下喝杯茶,然後我們再慢慢聊。”“可以是可以,”宋哲站在原地沒有動,而是笑道,“但在這之前我能先去洗一個澡嗎?”黑宴一怔,笑了,“當然可以,就在樓上,你請便。”宋哲含笑點頭,隻說了一句“我洗澡比較慢”便頭也不回的上了樓。黑宴也不介意,坐在沙發上等,一直到兩個多小時後才從樓梯上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宋哲穿著一件嶄新的睡袍下了樓,自然的在他對麵坐下,這才笑道,“好了,我們現在可以慢慢談了。”黑宴平靜的看著他,目光依然很柔和,臉上的表情也與剛才分毫不差,他伸手倒了一杯茶,笑道,“嗯,我近幾年雖然不怎麽過問道上的事卻聽過不少傳言,白底金紋的唐裝,你是宋哲對吧?”宋哲端起茶杯向後靠在沙發上,含笑點頭。“我果然沒有猜錯,”黑宴又道,“那你知道我和你家爺爺有過節麽?我有生以來唯一一次陰溝翻船就是拜你家爺爺所賜,所以說起來我還是蠻討厭你們宋家人的。”即使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也是絲毫未改,柔和如初,讓人感覺不到半點殺氣,仿佛談論的事情對他無關緊要,宋哲清冷的眸子不禁深了一層,這個人果然很危險,隻是聽他的意思他好像並沒有把左川澤血洗逢魔那一夜歸為失算,可見那一夜這個人應該站上風才對,就是不知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事。宋哲淡然地與他對視,點頭道,“聽說過。”黑宴放下茶杯也向後靠去,笑道,“那你來找我到底是想幹什麽?”“也沒什麽大事,”宋哲的拇指緩緩摩挲著茶杯邊緣,慢條斯理的道,“就是想讓你幫我研究出一劑緩試劑。”黑宴不置可否,隻道,“說來聽聽。”“我找人分析過左川澤血液裏的東西,”宋哲含笑道,“我原本想讓人順便把緩試劑配出來的,可是其中有一個成分似乎很棘手的樣子,所以我就想當初製造他的人也許知道怎麽樣才能配出緩試劑。”“哦?”聽到左川澤的名字後黑宴的表情終於輕微的變了一下,似乎墨色的眸子沉的深了一些,嘴角的笑意也明顯了些,“你和他什麽關係?為什麽要管他的事?”宋哲笑了,“我和他的關係一兩句話說不清,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自己去查,不過我和他打賭說有辦法能將他體內的東西除去,如果輸了我會很困擾的。”“是嗎?”黑宴道,“可是我要是不幫你並且還在這裏把你宰了,你就不用為後門麵的事困擾了。”他說這話的時候身上還是沒有什麽殺氣,宋哲笑道,“唔,這樣也不是不行,可是我在來之前曾經交待了手下一點事情,我對他們說若是我一個月後還沒有和他們聯係他們便會去找我爺爺,然後告訴他左川澤、左安俊與你的關係,你要知道上麵的人對你的研究一直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一定會派人把那兩個人抓去搞研究,到時候我爺爺失去我,而你失去兩個重要的實驗成果,嗯,也很劃算不是麽?”黑宴仿佛沒有聽到似的,挑了一下眉,“你是怎麽知道左安俊的?”宋哲溫和道,“自然是左川澤告訴我的,你如果問我他為什麽告訴我,我同樣隻能說你感興趣的話可以自己去查。”黑宴直直的看了他半晌才說道,“要我製緩試劑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實在是很討厭你們宋家人,所以我一直都夢想著有一天能抓一個宋家人過來按在我實驗台上好好的款待一下,你不是要緩試劑嗎,嗯,可以,可是我得先找一個試藥的,我看你好像不錯的樣子,條件就隻有這一個,不同意就免談。”宋哲笑著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淺笑道,“好。”第45章 排斥宋哲自此後便留在黑宴這裏聽話的做實驗體,因為要研究緩試劑,而宋哲身上並沒有那種藥物,因此這段時間黑宴都在給他注射和左川澤身上相同的藥物,然後才能慢慢研究再一點點嚐試。不過這個倒不是按在他的心髒上,而是直接注射到血液中,因為沒有存藥裝置所以藥性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增強,隻發作一段時間便會慢慢退去。但黑宴明顯沒有就此放過他,幾乎每次都用實驗的借口給他注射,這樣宋哲體內的藥物便越積越多,不過這個人的自製力一向很強,這些倒也不會給他造成太大的困擾。黑宴的別墅很小,實驗室建在地下,乘電梯直接下去會看到設備精良的巨大的實驗室,那裏有許多醫生以及身穿黑色西裝的護衛,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被抓來的人,各種膚色都有,他們安靜的待在玻璃製成的房間內,目光呆滯,乍一看就仿佛是存放在巨大容器裏的標本。溫白這段時間也留了下來,一方麵是幫助黑宴繼續他的研究,另一方麵也是想留在這裏照顧宋哲,當然他不能明目張膽的這麽做,而是暗中幫忙或者避免黑宴給他用什麽過激的藥亦或暗中給他調理一下身體,免得被黑宴的實驗弄垮。黑宴對他沒有絲毫懷疑,就像宋哲所說的那樣,溫白是個醫學天才,黑宴對他是很看重的,而且曾經多次邀請他永遠留下幫他,但溫白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畢竟還有一個診所在,黑宴對他的拒絕也不生氣,選擇靜觀其變,但是想要吸收這個人進自己帳下的心卻是從未變過。黑宴的這些動作都在宋哲的預料內,便任這個人給他注射藥物然後供他實驗。不過他有潔癖,所以實驗台和儀器都是嶄新的,他住的客房也都要打掃的幹幹淨淨,平日裏吃的東西也非常講究。他每天早晨都要看新一期的報紙,至少喝一杯茶,茶葉是上好的黃芽,沒有實驗的時候他喜歡出去逛一圈,看看風景,要不就是坐在他的房間內通過電話聯係手下處理一些必要的公務,悠哉的簡直就像是在度假。阿雅曾經冷眼看著他說了一句,“就沒見過你這麽嬌貴的實驗體。”宋哲卻笑著來一句,“那是因為我有嬌貴的資本。”阿雅便“哼”了一聲扭頭就走,氣衝衝的去找黑宴,問道,“黑宴,你就不怕他聯係手下或者聯係他爺爺派人過來端了這裏?”黑宴隻笑不語,他看人一向很準,知道這個男人在緩試劑製出之前都不會有任何動作,不過為了防止製成後這個人過河拆橋他在他體內注射了一種毒藥,這種毒的毒性很慢,需要循環兩個月才能發作,他準備兩個月後給他注入解毒的試劑時再打一次毒藥,這樣又能拖兩個月,也就不怕這個人忽然翻臉了。宋哲自然知道黑宴的想法,他對此毫不在意,隨他去了,依舊每日悠閑而過,除了每次實驗後要癱在床上修養的那幾日看上去比較虛弱外平時根本看不出他的身體有什麽問題。偶爾沒事的時候他還會和黑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這兩個人的外表走的都是溫雅路線,因此坐在一起非但沒有劍拔弩張的意味反而顯得相談甚歡,倒是把阿雅氣的不輕,對宋哲也越發厭惡。“我一直很奇怪,既然左川澤對你這麽重要,為什麽你還要在他身上放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天宋哲又和這個人坐在陽台聊天,他們頭頂上支著一個大大的遮陽傘,此刻北方的天氣正逐漸變冷,而這裏的陽光卻依然灼熱。他放下茶杯含笑看著對麵的人,“他如果有一天真的變得不受控製甚至死亡,最後傷心的也一定會是你,當然,前提是你真的懂什麽是傷心。”黑宴搖頭而笑,“聽你的意思我好像沒有七情六欲。”宋哲雙手交疊,溫和道,“你要知道當一個人在某方麵特別有天賦時他在其它地方的關注就會嚴重降低甚至缺失,而你就是個很典型的例子,不過你並不是失缺,隻是還沒有遇到那種能讓你從心底觸動的情況而已。”黑宴想了想,笑道,“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