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色車身,視覺效果緊湊,車頂霧燈靠成一排,整體傲氣、一壓群雄,那車型與道兒上其它車一比,其它都成了小蝦米。這輛喬治巴頓在成都的大雨下行駛,有如海底巨龍,黑夜裏的嘯動狂風,均為它而起。賀情瞬間精神了,騰地起身,直挺著腰跪在後座上看。他眉一皺,指著前麵超過他們的喬治巴頓,對著蘭洲吼:“你快點兒!”“追他!”蘭洲叫苦不迭,這都要超速了:“追什麽啊!”“追他尾!”蘭洲白眼一翻:“你那蘭博基尼是撞廢了屁股都傷不了他多少,你讓我一小路虎去撞,那不得把頭都撞沒了……”賀情看那車越跑越遠,急得不行,都想上手一把掐死蘭洲了事。到了二環高架永豐路出口,那輛喬治巴頓順著輔道出去了,蘭洲方向盤一打,往科華北路走了去。他哎喲一聲,隻覺得耳上吃痛,一看後視鏡,是賀情在擰他。蘭洲知道賀情是氣不過,但今天要是真追上尾了,那人他也見過,他和賀情倆再挨幾拳頭,追尾還要負全責,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劃不來。見自個兒發小一臉陰鬱不蹦噠了,抱著手臂在後座又燃了一根煙,蘭洲勸慰道:“情兒,還跟什麽跟哦,你不是查到他了?”賀情抓一把頭發,不屑道:“自己抓著跟查到感覺不一樣。”蘭洲笑了,感情這小孩跟自己那天輸得太慘較勁兒,說:“那改天有空,我們喊起人找他麻煩去?”沒想到賀情表情又垮了,眉心緊擰,張嘴嘟噥:“也沒這個必要……”蘭洲懵了,這是什麽意思?其實賀情在被打那天晚上,就叫人把應與將老底都給翻出來了。男,二十有七,北京人,前幾年在京城打拚,在盤古七星那邊開了車行做改裝與買賣生意。那地界寸土寸金,能在那上麵擺那麽大個攤子賣車,應與將自然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應與將在京城闖蕩十年,名下豪車好幾輛,款款都是稀有貨,風頭一時無二,之前還整過賀情最想要的一輛騎士十五世。況且他家的改裝技術實屬牛掰,簡直是他們西南片區圈子裏膜拜的大神級人物。應與將這人性子冷淡,心如銅牆鐵壁,萬事兒雷打不動,處理事情雷厲風行,平時跟閻王現世似的,誰都近不了身。但他的軟肋,就是他的傻麅子弟弟,應與臣。這小朋友跟他哥不一樣,不太會開車,就喜歡念書。平時看著乖巧聽話,緊要關頭惹事卻是獨一份。去年在什刹海之源同新交的朋友吃飯,硬是聽飯桌上有人說某某某撞了人是因為在應與將那兒修壞了刹車製動。對方也沒想到他是應與將的弟弟,話才講了一句半,就被掀了桌布。應與臣也被拖下椅子,兩人你一拳我一腿抱著就扭打起來。也沒想到那人惹不得,應與臣第二天早晨覺都還沒睡醒,就被他哥一腳油門拉到首都機場t2航站樓,推搡著刷了登機牌推入關內。瞪著一雙圓眼,應與臣還沒睡醒呢,大概心中估計到是什麽事兒了,也低著頭不敢說話。那日他哥應與將,同他就隔了一處安檢,一身玄黑風衣緊裹,麵部棱角似刀刻入骨,張了張嘴,聲音有些低啞:“你先去成都,那邊有人接你。”應與臣踮著腳望他哥,跑了一處又一處有空隙的地方,隔著玻璃板看他,手敲得砰砰響:“哥,我錯了……”他哥回他一個笑,說:“我隨後就來。”說完這句話,他哥帶著機場裏一股溫熱暖氣,留了個瀟灑背影給他,消失在關外隘口。後來應與將花了多少心思把這事兒壓下來,賠了多少罪暫且不提,好不容易保住了部分財產,給應與臣辦了休學,自己全身而退到西南與弟弟相聚。這事兒也傳到成都車圈裏,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多數人雖知應與將是虎落平陽,但都還挺好奇這以前在京城都能混到冠絕車圈的,到底是個什麽人。賀情早就聽說他了,隻是一直不甚在意,畢竟這是自己的地盤。那晚他回了蘭洲家裏,進浴室洗澡,怕弄到傷口,脫衣服也脫得緩慢而小心翼翼。他嘴裏叼著衣擺,浴缸裏放著熱水,引得他眼瞳裏朦朧起霧。賀情扶著胯,對著浴室裏安了led燈的半身鏡騷包一陣,正準備脫褲子,猛地瞥見褲腰上別了張名片。指尖夾起那用薄鐵片製成的圓邊名片,賀情看到那三個令他震驚的名字。應與將。再往下,成都盤古名車館。他腦子裏迅速回想起一些關於應與將的新聞,前些日子確實是傳言說他在北京盤古七星那邊的車行關門大吉了,現在來成都賣車了?操他的,敢來成都跟我搶生意。叼上嘴的衣擺掉了下來,搭上他小腹。賀情又想起今晚被應與將一個一米九的大男人直直壓上引擎蓋的模樣,不由得耳根炙熱發燙。他麵色潮紅,耳後是遮都遮不住的羞恥。他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眉眼都被水蒸氣抹了層霧,眼尾帶紅,白皙的膚色平添一股說不出的色氣。之前有東北來的車友,說成都這地兒,天府之國,養人得很,這邊乃至重慶,男孩兒個個生得清秀,皮膚白得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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