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現在,他目光瞥向後視鏡,見著後麵是下午出現在車館門口的那輛福特野馬。應與將早就看到賀情的車從老遠卡過來,卡得辛辛苦苦,無縫不入,好不容易卡到自己車後了,賀情又低頭瞪儀表盤。分明是怕自己看著他臉。應與將麵無表情,把尾燈上那一圈紅色的“寫輪眼”摁開,兩道刺目的紅光猛地一亮。正低頭望著油箱發愁的賀情一愣,抬眼想尋光源,就被前麵大奔屁股上的紅,直直閃瞎了眼。賀情委屈又氣憤,忍不住罵一句:“我靠……”明明被打的是他賀情!這人不道歉就算了,不怕在成都也混不走就算了,就打了一百萬到他公司裏,他知道他那台大牛多貴嗎?以為這事兒就了了嗎!被外地新來的男人揍出血,完事兒了還拍拍屁股走人,這尼瑪讓他以後怎麽做人?前麵車上應與將伸手調試了一下後視鏡,能準確看清楚後麵車上賀情的表情。他見賀情氣得罵他,睫毛撲閃,眉心擰巴著,唇角弧度忍不住下掉,眼睛被車燈映得紅彤彤的,一副哭過鼻子的模樣。應與將又伸手摁滅了那圈紅尾燈。賀情眼底的紅也消失了。應與將心想,也是,這人怎麽可能哭。他緊抿下唇,也沒去看前麵車況,心思已經完全不在路上了。猶豫著,又摁下車尾那圈燈,後視鏡裏賀情的臉和眼,又都被襯出酡紅。應與將死死盯著後視鏡。後麵賀小少爺原本開著三四十萬的小跑車,還是帥氣逼人,如今已經被閃成傻逼了。是不是手躁,要不要我來給你接個骨!他內心咒罵一句,又是一陣嗶嗶叭叭,最終忍無可忍,正想暴躁一回怒罵應與將是不是有病按著尾燈來回爆閃。賀情抬眸的一瞬間看到前麵車內後視鏡裏,能見著男人刀削斧劈般的硬朗眉骨。福特野馬是跑車,大奔大g是量級越野,底盤比野馬高了不少,賀情的位置看過去,隱約隻能見到應與將的額角,而高低的關係,他覺得這個男人有種壓迫感。像在俯視自己,就像那一晚。賀情再去瞅那後視鏡時,目光同應與將的,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應與將挑眉,目光深厚,意味不明。他老早就在微博上見過賀情了。有一年西部拉力賽,賀情開著廠商提供ferrari,風馳電掣,一舉奪冠。那是一輛藍白相間的拉法,島國運來,專程給賀少作陪,風頭無二。各路媒體電視台,撲上來哢嚓哢嚓一通亂拍,心滿意足拿回去發通稿。他們老說,這每次報道賀情,就跟娛樂周刊似的。賀少這張臉,光玩兒車可惜了,來北京上海發展一下影視如何?當然不幹了,賀情勾唇一笑,我才不離開成都!賀情去領獎的時候,肩上落著慶功宴灑的花瓣,眼尾上挑,手捧金杯,指尖還轉著廠商授予的駿馬金腰帶。那繡著ferrari標誌的駿馬金腰帶在合照的時候也不係好,就懶懶斜在胯上,彎腰鞠躬致謝的時候,後腰露出白淨的一截。特別勾人。那會兒微博上一堆小姑娘尖叫著轉發,配以花癡的流口水表情,喊賀情老公,喊情哥哥,喊大寶貝,其中不乏應與將車行裏一名女員工。上班時間,那女員工舉著手機在櫃台下麵,捂著臉作羞怯狀,嬌嗔一句:“賀少怎麽這麽帥呀……”應與將站在她身後,音色冷淡:“有多帥。”“全宇宙……”那女員工一愣神,想捂住嘴又嚇得嗷嗷直叫,一邊回頭一邊低聲說:“應,應總……”再往後看,應與將身後的車行總經理一張臉鐵青,麵容嚴肅,惡狠狠地盯著她,張了張嘴,口型像在說:滾蛋!她脖子一縮,眼淚花兒正逼出了眶,就聽應與將又沉聲道:“手機給我看看。”她就這麽看著老板拿過她手機,點開剛剛轉發的圖片,手指滑動,放大,放大,再他媽放大。然後把手機還給自己,轉頭走人。她自知做錯了事,哭喪著臉,拉總經理的衣袖,啜泣著問:“經理,我還滾嗎?”那經理怒罵,你還敢問我?應與將回家等紅綠燈的時候,掏出手機翻了老久都沒翻到那條微博,第二天又破天荒地連續兩次去視察車行。等又轉到櫃台,應與將抬眼問:“昨天那小姑娘呢?”總經理一臉痛心疾首,咬牙切齒道:“工作時間看手機,開了!”應與將淡淡地“嗯”了一聲,又開口:“幫我問問,她微博號多少。”總經理一點頭:“好的老大!不對……老大,你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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