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情滿意地把那份合同收起來之後,從身後低矮的茶幾上拎起那兩杯,看了半天分不清楚哪杯是哪杯,也沒注意杯身貼的標簽,在應與將認真地注視下,把其中一杯遞了過去。應與將眼底燃了簇小火花起來,低聲道:“謝謝。”賀情發現那兩杯頑強的奶綠過了這麽半把個小時,還是熱的……至於口味兒,媽的,隨緣了。賀情做賊心虛,低頭先喝了一口自己這杯。我操!被齁死的是老子啊!這個師傅怕是把整個門麵兒的糖都加進去了。他一陣咳嗽,肺都要咳出來了,臉麵兒上都有些泛潮,還是瞪著雙桃花眼,把這口奶綠給硬生生咽下去了。等口中那股不適的勁兒一過,賀情看應與將悶著頭在喝,又添了句:“去拉力賽……拉力賽那公司簽合同,聽說特火爆,員工買多了……”賀情看他插了吸管喝了一口,試探性地問道:“怎麽樣?”應與將點點頭:“甜。”什麽?這杯也甜?那小丫頭買錯了?他聽到應與將問:“嚐嚐?”賀情眨眨眼,這種相對兩懵逼的情況下也沒想那麽多,伸手拿了應與將的那杯奶綠,張口就含住吸管,吸了一口。這他媽,沒味兒啊,純奶純抹茶,甚至還有點兒苦,絕對一點糖都沒有。他狐疑著去看應與將:“這特麽哪兒甜了?”應與將勾唇一笑,一張硬朗的俊臉今天顯得格外溫柔。“甜。”賀情“謔”地站起身,不靠在椅背上了,耳尖又開始瘋了似的燙,不用照鏡子他都能知道現在自己是個什麽鬼樣。沒聽見應與將說話,賀情側著臉沒看他,喊一句:“你,別光顧著簽字啊,手印,手印摁了麽?”應與將說:“摁了,很紅。”雖然沒聽懂那句很紅什麽意思,但賀情隻覺得臉上溫度愈發灼熱,燒得火苗一團團的。不就是個間接接吻麽,賀情你至於嗎。從應與將坐在辦公椅上的角度看,能看到賀情腦後的一個發旋兒,不算寬的肩,挺直的背脊,比例勾人的一雙大長腿,純黑色馬丁靴裹著緊實小腿,對著木地板的地麵兒一踏一踩的。賀情掏了一包煙出來,看了眼辦公桌上的煙灰缸,開口問他:“能抽麽?”應與將“嗯”了一聲,伸手把煙灰缸遞過去,再去拿合同準備摁手印。推開窗戶一些,賀情迎麵被冷風吹了個哆嗦,手指並攏夾出一根叼上,又摸一根,對著應與將發出邀請:“來一根?”應與將站起身來,邁步走至窗邊,伸手把窗戶推嚴實了一點。就光這麽一係列動作,賀情都覺得壓迫。但他很迷戀,應與將帶來的這種威懾力,安全感,以及偶爾流露出的一些柔情。應與將從他指縫接過了煙,從褲兜摸了個火機出來,摁下竄起火焰老高,眼底看不清神色,手掌護著火,湊過來要給賀情點煙。賀情愣了一下。他叼著煙,也湊過去了些,直到火焰將煙草點燃。賀情猛吸一口,看著火星蔓延般地燒,耳邊似都能聽到煙草呲拉聲。他側過臉去瞥應與將。應與將正要點燃他那根,咬著的濾嘴被賀情用指尖夾了去。賀情啟唇,咬爆了應與將這根煙濾嘴邊的那顆爆珠,把煙又夾到指縫間,遞到應與將嘴邊。他眼神幽幽地,輕笑道:“這包煙有爆珠。”應與將目光暗了暗,張嘴,從賀情手裏把煙又叼上了。一股子草莓味兒。以前應與將在北京,包括現在抽煙都抽什麽中華南京大重九,都是一條一條的,別人給他供來,哪兒抽過什麽爆珠洋煙,沒想過還有這講究,得咬一口濾嘴,把爆珠咬爆了,那股子果味兒才會出來。他看到賀情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裏吸煙,半張開嘴,乳白的氣體從他殷紅唇齒間流溢而出,都化作了霧。周末拉力賽,要跟這麽個人待兩天。他想起前幾年在北京跑國際拉力賽的經曆,不由得稍有些興奮起來。還真是期待。1水:不守信用。第二十三章 應與臣發現,他哥的衣兜裏最近開始多了一包marlboro草莓爆珠。他哥不讓他高中就抽煙,平時他雖然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吧,認得一些香煙牌子。他在家裏翻到過九五之尊,真龍盛世,連黃鶴樓1916都翻出來過,就是沒見過他哥會抽外煙,更別提還是草莓味兒的。他愛偷拿他哥的煙抽,一根根的,很少被發現,初中的時候在北京,大冬天,抽了一口那味道散不去,應與臣跑陽台喝了半小時西北風,沒忍住又抽了一根,被他哥抓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