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情鼻子酸酸的,眼眶一熱。前邊兒副駕駛座上的警察也沒關車窗,冷風呼得他臉疼,突然覺得成都也真他媽冷啊。旁邊負責“看守”他的兩個警察估計覺得賀情看著不像愛尋釁滋事的人,路上無聊,剛想跟他閑扯淡幾句,轉過麵兒就看賀情低著頭在用手背抹眼睛,嚇得一愣。心想現在的人怎麽都這麽脆弱啊,不就發生了點小衝突,被抓去公安局聞訊問詢情況麽?有個警察張張嘴,想安慰他似的,又覺得不合適,隻得說:“那兒有監控的,責任不大的話沒多大問題,就去醫院驗傷,賠點錢……”賀情一邊用手捂著眼一邊搖頭,喉頭哽得發慌,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拿袖子把眼淚給擦了。他心想,這金豆豆,還好就他媽幾滴,不然真的丟臉丟大發了。他整理了一下情緒,握著手機認認真真地打字。不加貝:我家有暖氣 耶盤古名車館:快吹吹。一路到了雙流縣公安局,賀情下車差點沒被這城周邊的寒風給刮死,哆嗦著進了局子裏,記了筆錄,出來的時候都已經三四點了。他點了根煙,在公安局的院子裏一步一步地走,門口停著一排車,最中間的那一輛,駕駛位上能看到風堂滿目怒色地坐著,盯著他看。賀情腦子裏都蕩著有個進來通報的值班警察說的話:“哎喲,門口停好幾輛豪車呢,噯,弟弟,你啥來頭啊,我們這局門口停的車加起來得一千萬了吧?”賀情一笑,老實道:“我啊……賣車的唄。”那個警察了解了,一打響指,笑道:“為了避免更多衝突,那個先挑事兒的哥們兒,我們得扣他一晚了,你們就別幹嘛了吧?回家洗洗睡咯!”賀情一點頭:“好。”他出公安局的大門的時候,手裏的煙都燃得隻剩個屁股,手指一抖,把煙灰抹了,雙手揣進兜裏,一言不發地坐進風堂的車裏,聲兒都帶著疲憊:“走吧。”風堂在路上開車一邊開一邊問他:“你他媽大晚上跑機場去幹嘛啊?”賀情閉著眼,揉揉鼻子,眼裏都是霧,低聲說:“數飛機。”……這事兒過了一天之後,回到北京的第三天早上,應與將是被弟弟給弄醒的。應小二舉著手機往他哥身上撲,邊撲邊嚷嚷:“我靠!哥!你瞅瞅,這是不是賀情啊,成都就這一輛吧?現在媒體怎麽那麽缺德呢,車牌號都不抹的,操丫了……”應與將聞言,瞌睡全部醒了,坐起身來奪過手機一看。《富二代愛車如命 不惜機場動手打人》今兒大成網的頭條,幾個紅字刺得應與將眼疼,再往下滑,還有現場圖。一個男人抱著賀情的腿,賀情臉抹了馬賽克,身後停了那輛孔雀藍的法拉利812,還有兩輛奧迪q7,那場景,跟電影兒海報似的。第二張圖就是賀情的邁凱倫了,大紅的色,這車型全成都獨一份,絕對不會錯。機場?應與將一愣,看了一下事發時間,前天晚上九點半,就是自己走的那一晚。這篇文章大致內容已經能從標題看出來了,抹黑賀情“富二代”這個身份,極力渲染著這種行為的不齒,挑起眾怒,把輿論苗頭全部轉向賀情。應與將坐起身來,去微博上搜了幾段視頻,把那人的臉截下來,發給了在成都的朋友,又找人給在成都做傳媒的朋友打了個電話過去。那邊賀情收到應小二的慰問消息之後,心裏已經咯噔一下,心想這事兒真的瞞不住了。他認命一般地,正想主動給應與將坦白,結果那邊的視頻電話就來了。應與將在那邊握著手機,攝像頭隻拍到他的下巴,剛硬的線條看得賀情眼睛亮亮的。隻看應與將調整了一下鏡頭,一對似刷了重漆的眉入了屏幕,往下是一雙深潭般的眼,根本望不穿。攝像頭裏的賀情這會兒正半靠在床上抽煙,繃著臉,不吭聲,抽得一口一口的。應與將湊近手機看了一會兒,確定了一下賀情的臉上沒傷口,脖子上也沒什麽紅痕抓傷,懸著的心放下了一點點。賀情被他突然這一湊近看得差點兒被一口煙嗆個半死,咳嗽了幾聲,就聽到應與將壓著嗓,冷冷地說:“把衣服都脫了。”啊?第四十八章 這麽刺激啊?賀情雖然覺得有點兒意思,但還是麵子上掛不住,吞了口唾沫,手指下意識去把衣領捂好,支支吾吾地:“幹,幹嘛啊……”應與將本來想訓他幾句,但看人這慘兮兮的樣子,又剛捅了簍子,心下一歎,忍不住放軟了語調,哄道:“乖點兒,我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傷。”草,還真是自己想多了。賀情眼一瞪,瞟到應與將旁邊自嗨的應小二,道:“看什麽看,你弟還在旁邊!”沒插耳機,這句自然就給應小二聽到了,後者一好奇,探頭探腦地來看,被他哥的大手摁住頭頂,把頭給扭向了另一邊。應小二這會兒正眼神空洞地望著另一個不知所以的方向:“……”賀情無語了,眼看著應與將把應小二的頭擰過去,忍不住說:“你不至於吧?”應與將沒回他這句,一隻手摁著他弟的腦袋,另一隻手握著手機,嚴肅地命令道:“衣擺撩起來。”這下輪到賀情徹底不好意思了,臉紅得要爆炸,但還是磨磨蹭蹭地站起身來,還好屋裏暖氣開得足,半跪在地毯上,靠著臥室裏的絲絨沙發角,把浴袍撩起來了,露出一小截白淨的腰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