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陸圳連著說了一個多小時,嗓子有點幹。


    他端起手邊的茶杯,但杯子空了。


    砰砰——


    他輕敲桌麵,離他最近的陳雲聽看著他的手,明白他的意思。


    陳雲聽起身給陸圳添茶。


    陸圳端起茶杯,放在嘴邊,聞到茶的味道,沒有立即喝。


    他抬眸看著陳雲聽,目光帶著探究,“這是什麽茶?”


    他上一杯喝的是咖啡。


    一整個會議室的人都看著陸圳。


    鄭嘉珍更是存著看好戲的心態。


    “陸總,這是枸杞紅棗生薑茶,養胃的,適合陸總。”


    養胃?


    陸圳微微挑眉,“你怎麽知道我胃不好?”


    陳雲聽沒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妥,她如實說:“你的辦公桌上放有達喜,我查了一下,那是治胃病的。”


    陸圳沒想到她平日裏這麽細心。


    鄭嘉珍更是不屑地看著陳雲聽,在她眼中,陳雲聽對陸圳心思不純。


    “以後不要自作主張。”


    陸圳沒喝,冷漠地說出這句話。


    陳雲聽眼裏的笑意瞬間就凝固了,當著這麽多同事的麵,她微微低著頭,“我知道了,陸總。”


    她雙手揪著自己的衣服,“陸總,這杯需要倒掉嗎?”


    “不用了。”


    但整場會議下來,陸圳一口都沒喝。


    陳雲聽的心情跌倒了穀底,整個人被陰鬱籠罩著。


    會議結束,她收拾好文件走出會議室。


    “呦,這不是勤快的陳秘書嗎?怎麽看起來這麽不高興呀?”鄭嘉珍好不容易抓住諷刺陳雲聽的機會,一定不會放過。


    陳雲聽不打算跟她說什麽,她隻當做沒聽見,加快腳步往前走。


    “站住!我跟你說話呢,你就這麽目中無人?”


    陳雲聽也不是軟柿子,她語氣很和善,說出的話卻很硬:“鄭總監,你何苦挖苦我一個小秘書呢?就因為我之前不小心踩到了你的鞋嗎?”


    剛才陸圳對陳雲聽的態度很冷淡,鄭嘉珍不用顧忌她,便趾高氣昂道:“你也知道你隻是陸總的一個秘書,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老板娘呢,工作上的事不操心,一整天隻盯著陸總,公司上下誰不知道你的心思啊?”


    她說得一半對,陳雲聽不想爭吵激化矛盾,“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著陳雲聽落於下風,鄭嘉珍很高興。


    她哼笑一聲,轉身卻看到陸圳在後麵。


    鄭嘉珍的臉色立馬就變了,她恭敬地笑著說:“陸總。”


    陸圳從她麵前走過,並未為陳雲聽說她。


    看來陸圳真的不在乎陳雲聽了。


    鄭嘉珍更加高興,走起路來哼著歌。


    陳雲聽回到辦公室,打開抽屜,裏麵放了滿滿一抽屜的枸杞紅棗生薑茶,都是她為了陸圳細心準備的。


    她確實有意接近陸圳,可也是真心關心他的身體,並沒有別的企圖。


    於公,她是他的秘書,他生病,作為秘書,關心他也是情理之中。


    於私,她喜歡他,他胃不好,她想照顧他。


    為什麽他會生氣呢?


    陳雲聽覺得她看不懂陸圳的內心。


    陸圳坐在辦公室裏,看著麵前那杯散發著紅棗味和薑味的茶,雙眸壓抑著翻滾的情緒。


    她不會知道,她不經意間的關心,足以讓他動心。


    可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他的這顆心,不應該為了她而動。


    趁他現在還沒有陷得那麽深,還能保持理智,他必須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陳雲聽還沒想明白陸圳為什麽會生氣,她就收到了被降職的消息。


    現在的她隻在公司裏做一些雜活。


    鄭嘉珍經常使喚她,讓她搬很重的東西,在兩個很遠的部門裏傳文件。


    她剛跑得一身汗,回到空調屋裏,還沒來得及坐在凳子上,就有人喊她:“陳雲聽,鄭總監讓你去給組裏的人買一杯奶茶,總監指定的奶茶店,定位發在群裏了。”


    陳雲聽自然知道鄭嘉珍在針對她,她什麽也沒說,“好,我現在就去。”


    外麵三十多度的天氣,那間奶茶店的位置不好,公交地鐵都不能直達,她不舍得打車,一來回要走四十分鍾的路。


    她拎著二十幾杯的奶茶,費力地走在馬路上,渾身都是汗。


    好不容易回到公司,有幾杯奶茶灑了出來。


    鄭嘉珍當著二十幾個人的麵指責她:“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能做什麽?工作的正經事不上心,整天隻想著歪門邪道,怪不得陸總不滿意你把你調走。”


    陳雲聽沒因為被刁難哭,也沒因為吃苦覺得難過,但聽鄭嘉珍說,是陸圳把她調走的,她瞬間就繃不住了。


    在誰麵前落淚,都不能在鄭嘉珍麵前。


    陳雲聽默默把奶茶放好,一個人退出去。


    她躲在衛生間,偷偷在哭。


    是因為她自作主張給他換了茶,他才會這麽討厭她嗎?


    可這明明就是一件小事,陸圳至於這麽大動幹戈嗎?


    從來都是在工作上捅出大簍子才會被降職,她隻因為倒杯茶就被降職了。


    陳雲聽不明白。


    她還沒來得及悲傷完,就接到了鄭嘉珍的電話。


    “你在哪呢?去地下室把我後備箱裏的大箱子搬到我的辦公室裏來。”


    陳雲聽站起來,“知道了。”


    她從廁所裏走出來,卻不想迎麵碰上陸圳。


    陳雲聽站在牆邊,低著頭小聲喊了一句“陸總”。


    陸圳注意到她眼睛紅紅的,似乎哭過了。


    他想問她怎麽了,但忍住沒問。


    他特意把她從身邊調走,就是為了減少二人的接觸。


    陳雲聽拿著車鑰匙,坐電梯去地下車庫。


    隨著電梯下降,她覺得有點頭暈。


    陳雲聽堅持著找到鄭嘉珍的車,打開後備箱,裏麵有一個很重的紙箱子。


    “裝的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重?整天就會使喚我。”


    陳雲聽使出渾身力氣把箱子抱起來,咬著後槽牙吐槽鄭嘉珍。


    走到電梯門口,她把胳膊太高,伸出一根手指摁電梯。


    不知道是不是電梯內空間小,陳雲聽有一種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她彎下腰準備把箱子放在地上,電梯忽然急速下墜,失重感讓她瞬間跌在地上。


    大腦昏沉,眼前發黑,陳雲聽躺在地上暈了過去。


    陸圳得知電梯出了事故,照例詢問有沒有受傷的人。


    “陸總,從監控上能看到,電梯出事的時候,裏麵隻有一個人,是陳雲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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