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當初不是離開晚景城了麽,這是出了什麽事?”青溪木哽咽一聲,還未說話,背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是謝慎,他之前就聽謝清說祁昭回來了,卻遲遲沒見到人,便親自尋過來了。祁昭鑽出花叢,謝慎伸手摘去他肩上的花:“怎麽來這裏了?”“就是,我剛才撿到了,嗯……”祁昭習慣往家裏撿植物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否則謝慎也不會被他帶回去,謝慎清楚他的性子,笑了笑:“是又撿到了什麽植物麽,這有什麽不好說的,養幾日送到灑金街就是。”“不是。”祁昭猶豫了一下,心虛的說,“這次,是撿回了一個……人。”說著,他錯開身子,背後的周澤便清晰進了謝慎的眼睛。謝慎:“……”謝城主抿了抿唇,突然覺著整個人都不好了。……“脈象平穩,識海也未受損傷,失血過多後的短暫昏迷,養幾日也就醒了。”謝望收回手,又說:“這人身份應該不一般,你們最好查一查。”周澤還昏迷著,唇上半點血色都沒有,但胸口處卻紋著一隻展翅欲飛的火紅鳳凰,從鎖骨一直蔓延到腰身,在蒼白皮膚上鮮活到有些刺目。祁昭對謝望道了謝,送他出了城主府,回來的時候謝慎正巧從裏間出來,祁昭往裏麵瞄了一眼:“周澤是不是和鳳凰城有什麽關係?”“鳳凰紋是鳳凰城的圖騰,他身上既然有,關係不會淺。”謝慎說,“鳳凰城的事晚景城不好插手,回頭我給聶槃修書,讓他把人帶回去。”祁昭點了點頭:“好。”青溪木卻急了:“祁昭昭,不能讓鳳凰城的人來,追殺周澤的就是他們!”祁昭一愣,朝謝慎看過去,謝慎微微皺眉:“鳳凰城追殺周澤?”這不對勁,能擁有城池圖騰的必定是城主庇護的人,不可能會追殺。但植物心思純粹不會騙人,祁昭上前安撫的摸了摸青溪木的葉子,問:“小溪,你見過那些人嗎?““他們身上也有這樣的鳳凰紋,但是紋在後背,黑色的,很凶。”青溪木哽咽著,“以前在荒蕪之城時追殺周澤的就是他們,現在這麽久過去了還是不依不饒,趁著周澤修煉的時候偷襲,他們模樣也特別可怕,臉上也有紋路,不是鳳凰紋,很詭異。”聽它說完,祁昭一頓,他覺著青溪木口中所說的更像是魔物。不是秦修這種天生的魔,而是白垣那種半路入魔的魔物。天墟城的吸血魔藤一事剛塵埃落定,雖然背後仍有蹊蹺,但也算安穩了一些時日,誰知這還沒過多久,浮生界第二城又出了事。祁昭和謝慎對視一眼,將青溪木放在周澤枕邊,出了裏間後合上門。藤木門將裏外隔開,祁昭看向謝慎:“你有什麽打算嗎?”“先等聶槃的回信。”謝慎說,“這畢竟是鳳凰城的事。”七城之間維持著各自的權衡,這點祁昭也清楚,聞言說了聲好,又往裏間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個,這裏周澤住著,我晚上怎麽辦?”謝慎早等著他問這事,一笑:“你自然是隨我住。”祁昭目光幽幽看著他:“我怎麽覺著你這是蓄謀已久?”“怎麽會。”謝慎從容道,“我最近在你這裏借住了這麽久,自然是要還的。”他目光坦蕩,若擱在從前祁昭肯定深信不疑,至於現在?祁昭隻能在心裏默默歎口氣:“走吧。”……祁昭的住處祁昭以前送薑湯的時候去過,那時候他看到了謝慎的腹肌,晚上回去做了一點都不社會主義的夢,現在回頭想想,那恐怕就是他彎成蚊圈的開端了。推門進去,屋子裏和上次他來的時候沒什麽變化,就是窗台上多了一盆微微搖晃的太陽花。太陽花想了祁昭很久,開心的喚了一聲:“祁昭昭。”祁昭笑眯眯碰了一下它探出來的葉子,邊上謝慎走過來,不動聲色將他和太陽花隔開:“想吃什麽?我讓小廚房說。”祁昭不挑食,就報了幾個謝慎愛吃的。謝慎笑了笑,坐到桌後給聶槃寫信,他寫字的時候很好看,眉眼微垂,筆墨在雪白的宣紙上留下沉重墨色,就像執筆人眼眸的顏色。能遇見個這麽好看的,這袖斷的不虧。祁昭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久,門外送膳的人來了,祁昭轉身把食盒提進來,謝慎那邊也正巧寫完,把信紙放進信封用火漆封好,讓謝清給送了出去。晚景城的廚子手藝不比孟然差,很合他們口味,等著吃到一半,謝慎不知道從哪裏提起一壇酒:“三長老那裏新釀的酒,你要嚐嚐麽?”“……總覺著你在醞釀著什麽?”祁昭警惕的說,謝慎唇勾了勾,沒說話,將酒壇上的木塞拔了下來,酒香瞬間在四周蘊開,味道清冽,還帶著淡淡的梅子香氣。祁昭有點心動,但奈何酒量不佳,總覺得會把自己坑了,猶豫著。謝慎最了解他心中想法,將麵前酒盞滿上推到他麵前,小傻子之前還有的那麽點猶豫立即淡去了,手指悄悄勾住酒杯,低頭嚐了一口。辛辣過後,是越發醇厚的甘冽。祁昭不懂酒,但也知道這是極好的,又嚐了點,謝慎也沒閑著,一直給他夾著菜,如此之下,祁昭不知不覺就喝了很多,等他發覺不對時,為時已晚。他暈暈乎乎站起來,那邊謝慎同時起身,很貼心的扶住了他:“醉了?”“你,你……故意的,是不是?”酒醉的小傻子眼裏水霧氤氳,呆呆看向謝慎,謝慎抱著他,唇角勾起不甚明顯的笑:“怎麽會呢?來,你醉了,你帶你去休息。”祁昭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謝慎攔腰抱了起來,上了第二層閣樓,祁昭迷迷糊糊任他抱著,等到手下觸摸到柔軟的被褥,眨了眨眼睛,突然發現,這閣樓不就是他夢裏多次出現過的那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