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上前一步,手指搭在祁昭手腕探了探,確定他識海一片空白後沙啞笑了起來:“不錯,這樣的傀儡,我喜歡。”他直起身子,渾濁的眼睛沉沉看著祁昭:“來,解除你和龍牙草之間的認主,然後把他交於我。”祁昭手下蘊起光,僵硬的覆到邊上龍牙草身上,不久後收回手,邊上的人手放在龍牙草花盆邊緣一抬,欣喜道:“長老,認主解除了!”長老嗯了一聲,伸手將龍牙草接了過來,眯了眯眼睛:“來,將我們的貴客換個幹淨的地方,怎能如此失禮。”祁昭以為他是要把自己帶出地牢,心裏一跳,畢竟按著陸煎水的打算,他必須待在這裏將靈植師和草木喚醒,如果被打亂,不是件好事。但這樣的忐忑隻撐了不到三分鍾。三分鍾後,祁昭坐在對麵牢房裏,心情很複雜,說好的幹淨地方,結果就是給換了個沒有刑架的牢房?他心裏覺得老者實在太扣,麵上還是陷入控製渾渾噩噩的模樣。牢門被合上,上鎖。長老站在牢門外,黑色的披風在昏暗裏像是輕飄飄的鬼,聲音也如是:“龍牙草帶走,我們的貴客就先讓他在這裏休息,下一輪拍賣定於半月後,他們就是底牌,你們好好備著,半點差錯都不能有。”“還有,譴幾個人在外麵守著,如果有異常,格殺勿論。”“是。”周圍人應下。長老便轉身,走前又回頭看了祁昭一眼,陰森一笑,抬腳出了地牢。四周寂靜無聲。祁昭睫毛顫了顫,眼裏的光漸漸從眼底浮了出來,一直在背後握著的手展開,手心裏麵是一片葉子。“謝慎,你那邊怎麽樣?”謝慎的聲音很快在祁昭腦海裏響了起來:“他們帶我去了暗室,這裏還有很多靈植,蘊靈六階以上,靈脈都不幹淨。”這和陸煎水想的一模一樣,祁昭點了點頭:“我準備先把這些靈植師喚醒,然後用陸煎水改的這些清明符偽裝還是被控製,我剛才探了探,他們血脈裏的魔氣不深,半個月內應該是沒問題的。”謝慎嗯了一聲,笑得很好聽:“先顧好自己,你知道,無論如何,你在我這裏最重要。”謝城主現在的情話技能點的很溜,祁昭眼睛彎了彎,反撩:“我也是,最喜歡你。”那邊不說話了,祁昭想,謝城主恐怕是在害羞,不由笑了起來,聽著他笑了,謝慎的聲音才終於從那邊傳了過來,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我們要一起回家。”祁昭一顆心漲的滿滿的:“好。”二人便不再說話,祁昭心情已經不緊張了,偏頭看了看周圍的靈植師,離他最近的那人他以前還見過,是靈植師階位考核時就現在他邊上的。祁昭記得他是火屬,人很熱情,現在卻無神坐在陰暗角落裏,嘴唇發白,臉頰還血跡。祁昭歎了口氣,不再浪費時間,將周圍靈植師的血脈簡單探了探後,靈力按著他們血脈裏魔氣的積淤程度分了出去,渡進血脈深處。淡白色的光線布在四周,在半空中形成一張線網,昏暗的地牢裏瞬間亮了起來。祁昭怕被人察覺異狀,急忙布了結界把光斂了進來,他所在的這片方界頓時更亮,融融的光映著周圍一張張麻木的臉,減去了些陰森恐怖,隱約有了點人氣。這陣光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祁昭靈脈裏的光點漸漸消耗殆盡,他趕在靈力透支前收回手,周圍的光散去,祁昭擦了擦額頭的汗,手有些軟。也許是剛才停止的時候因為靈力消耗,結界沒能支撐住,撤的早了些,被外麵人察覺到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門口看守著的人謹慎走了進來。祁昭垂頭,眼神再次切換成無神麻木模式,進來的人掌燈仔細看了看,覺得沒什麽異常後重新退了出去。祁昭鬆了口氣,低頭看看自己掌心裏的葉子,無聲笑了笑。……祁昭在地牢裏一直待了十日。這十日裏祁昭始終在淨化靈植師們血脈裏的淤積,每日都耗到筋疲力竭,老者自上次後就沒有再來過,祁昭偶爾用神識到外麵偷聽,得知這些日子城主府一直在找他們,拍賣行的人確信他和謝慎是真的鬧崩,已經把消息放了出去,說之後的拍賣裏會出現前所未有的神跡,廣邀靈植師和修者前來競拍。十日後,地牢裏的靈植師清醒了大半,最先醒的是離祁昭最近的那位,他睜開眼,眼裏的茫然漸漸被驚訝取代。“你怎麽在這裏?”說罷,他目光在周圍環視一圈,看到那些還沒醒來的靈植師麵上的神情後嚇了一跳:“這……鬧鬼了?”祁昭:“……”這人怎麽這麽有精神?他在心裏歎了口氣,這時那人也把周圍的一切看清楚了,疑惑的看向祁昭,明顯什麽事情都不記得了。祁昭把拍賣行裏的事給他說了,問他:“你是怎麽被抓來的?”“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那人羞澀笑了笑,“我到外麵雲遊,在岐木城外在看到了一位特別好看的姑娘,上去套了下近乎,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他歎了口氣:“美色誤我啊。”祁昭:“……”那人笑嘻嘻轉頭:“我還記得你,祁昭對不對?大佬太厲害了,我叫齊宣,千萬要記住這個名字啊,畢竟也算同生共死過了。”祁昭不想搭理他,手下光芒溫和,不久,邊上許多靈植師一一醒了過來,無一例外都記不清發生過的事。齊宣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添油加醋轉述了祁昭的話,靈植師們聽了,臉色皆是一白,沉默了一會兒,他們拱手:“祁先生有何打算,我們跟從便是。”祁昭點了點頭,詳細說了說陸煎水的打算,聽他說完,眾人頷首:“如此甚好,多謝祁先生。”祁昭笑著搖了搖頭,把清明符分給了他們,眾人將它咽了下去,重新成了之前死氣沉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