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窗外再次響起窸窣聲,一隻泥濘的爪子往上探了探,費力的扒住了窗沿。祁昭:“……”謝慎:“……”外麵下著雨,聽動靜貓大爺剛才也摔得不輕,祁昭急忙起身下床,到窗邊把貓大爺抱了進來。貓大爺現在的模樣可以說是很淒慘了,一身白色的毛亂糟糟被雨水糊成一團,上麵還沾著草屑和泥,後腿應該是碰到了床沿,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一步,爪子瞬間在地上留下幾個髒兮兮的印子。祁昭擔心的看了看,確定它的後退隻是暫時碰了一下,沒什麽大礙後才放了心,無可奈何在它眉心點了一下。貓大爺輕輕喵了一聲,那邊謝慎後退一步,看著地上的泥爪子忍不住微微皺眉:“把它給溫故送去。”貓大爺抖了抖毛,委委屈屈看過去,湛藍眼瞳裏的意思很明顯,你說我壞話就算了,現在還要把我這麽慘的模樣給溫故看?謝慎對上它的眼,麵無波瀾,眼神淡淡的。祁昭倒是心軟了,也不顧它身上髒,伸手把它抱了起來:“它現在腿疼,這樣回去也不大好,這樣,我先把它洗幹淨,等它幹了再給溫故送過去。”貓大爺難得沒傲嬌,蹭了蹭祁昭的手。祁昭笑彎了眼睛,抱著它起身,路過黑臉的謝城主身邊時,忍不住笑著在他唇角親了親,看到後者耳尖變紅,這才笑眯眯帶著貓大爺去了屏風後。矮木桶裏放了稍熱的溫水,貓怕水,爪子沾水後立即炸了毛。祁昭安撫揉了揉它的耳朵,輕聲說別怕,不久,貓大爺仰頭,表示自己如此炫酷才不會怕,安安靜靜在水裏蹲坐了下去。祁昭眯笑了笑,動作細致給它清理著身上的汙泥和草屑,貓大爺眼睛眯了起來,喉嚨不斷發出咕嚕聲,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祁昭低頭看了一眼:“貓大爺,原來你不是虛胖啊。”毛沾水了也還是圓滾滾的。貓大爺立即睜圓了眼睛,憤怒的喵了一聲。祁昭便笑了,伸手在它下巴摸了摸,繼續給貓大爺洗毛,這樣洗了一會兒,突然看見水麵上浮起了一塊白白的東西。祁昭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用力過度,把貓大爺搓的掉毛了,急忙碰了碰,才發現那一團並不是貓毛,具體是什麽他也看不大出來。其中疑惑看著,又擼了一把貓大爺的毛,水麵上再次出現那團白色,而與此同時,祁昭發現貓大爺身上他剛才擼過的地方也出了變化,白色的毛成了一片橘黃。貓大爺對此渾然不覺,愜意的咕嚕著,見祁昭手停下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喵?”祁昭沉默半晌,艱澀開了口:“貓大爺,你……掉色了。”貓大爺:“……”反應過來後,貓大爺喉嚨間發出一道驚恐的喵嗚聲,將整個身子都埋進了溫水裏,這樣的結果就是水麵上的白色越來越多,等到滲在水裏後,木桶裏便出現了一隻橘黃色的貓。原來是橘貓啊,難怪這麽胖,祁昭想。但祁昭也不傻,一把將掙紮著想要逃跑的貓大爺按住了:“說說吧,究竟怎麽回事?”貓大爺掙紮了一會兒,確定自己逃不掉後安靜了下來,沉默良久,它開口,說出的卻不是喵嗚聲,而是人言:“別給溫故說。”祁昭一愣,當即卸了力,貓大爺趁機從他手下溜了出去,剛跑到門邊,迎麵撞上一個玄色的身影,謝慎伸手將它提起來扔回木桶裏,微微一笑。貓大爺怒了:“謝慎,當年我可沒有這麽對過你。”這話聽著,很明顯它以前就和謝慎認識,但祁昭問過溫故,貓大爺是他半年前才撿回來的,謝慎不可能見過它。祁昭眼帶疑惑看過去,謝慎眉眼還是淡淡的:“當年你也沒用這幅模樣哄騙我的道侶。”貓大爺心虛的垂下眼。祁昭終於忍不住問出來:“這是怎麽回事?”謝慎轉頭看他,眼神不像看貓大爺時那麽冷淡,驟然就緩和起來,貓大爺在後麵不屑的嘖了一聲,謝慎充耳不聞,輕聲對祁昭說:“這事稍後讓他給你說,我們先出去。”說罷,再回頭時聲音淡了不少:“一刻鍾,自己出來。”貓大爺晃了晃爪。祁昭還沒能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裏反應過來,便被謝慎牽著手帶了出去在桌後坐下,窗外的風夾了雨水,謝慎將窗戶掩上,祁昭回神,因著謝慎之前已經說了讓貓大爺說,也就沒再問,捧起茶杯等著。良久,屏風後傳來窸窣聲,腳步聲後,一人從那邊緩步走出來,身著雪白長篇,長眉入鬢,眉眼風流,朝祁昭和謝慎微微一笑。祁昭頓時又驚了:“貓,貓妖?”那人唇角的笑僵了僵,而後揚眉:“在下顧從之,祁小先生,幸會。”這名字聽著似曾相識,祁昭想了想,突然一愣,終於意識到他為什麽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了。顧從之,浮生界第六城遺風城城主,性不羈,好放縱,美姿容。他是那種極其妖孽的好看,比聶槃更甚,當時曾有無數書粉在評論區呐喊要給他生猴子,但後來不知是作者把他忘了還是如何,幾乎沒怎麽出現過,祁昭對他的印象也就漸漸模糊了。祁昭拱手:“顧城主。”誰能想到這位城主居然是能自己摔下屋簷圓嘟嘟的貓。等等,貓?浮生界都是草木血脈,怎麽會出現血脈是貓的城主?祁昭忍不住抬頭,顧從之自然清楚他眼裏的意思,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許久,才開了口:“我不是貓,六合神木血脈,但是溫故喜歡貓,所以我就幻化成了貓,身上的白色是白池花的枝葉,隻有塗了這個,他才不會察覺是我。”有故事,祁昭眯了眯眼睛。顧從之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恨極了我,雲州城都不許遺風城的人出入,所以這事你千萬別和他說,否則……我連看看他都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