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無扶著腦袋歎氣:“我最近腦子不是太好使。” 陳致皺眉:“是不是那個盒子造成的後遺症?” 皆無聳肩。 陳致習慣了他神神秘秘的樣子,既然是私事,也沒有尋根究底:“你再想想,關於容韻的事,還有沒有什麽應該告訴我的卻沒有告訴我?” 皆無摸著下巴冥思苦想。 期間,陳致吃光了他的葡萄,又吃光了自己帶來的點心。 “沒有了。”皆無歎氣。 陳致拍拍屁股要走,他又說:“有一件事,我不確定是否屬於應該告訴你的範疇。” 陳致無奈地折回來:“你說。” 皆無說:“容韻魂印中包含的內容不多,但是十之八九都與你有關。” 陳致怔了怔。 皆無“嘖嘖”搖頭:“有些卿卿我我的畫麵,真是相當不堪入目啊。” 陳致將軟榻掀翻了。第33章 師徒之情(三) 回到四明, 天蒙蒙亮, 陳致正準備回屋睡個回籠覺, 樹影幢幢間,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晃動著。走近便聽老管家說:“腳要站穩,不要用手腕的力, 用腰部的力量。來,再來一次。” 容韻喘了兩口粗氣,舉起斧頭, 用力地揮向樹幹。 “篤”的一聲, 斧頭釘在樹幹上。 老管家讚了句“好”,幫他擦了擦汗, 再教他將斧頭拔下來,對準凹痕再砍。 陳致看了會兒, 頗覺無趣,回房倒頭睡了, 直至日上三竿才醒。出門看到一張小幾,上麵擺著一碗陽春麵,撒了蔥花, 賣相喜人, 可惜放了許久,已經涼了。他繞過小幾,走到容韻與老管家的住屋,兩人正對坐著讀《六韜》。畢竟是世家裏的管家,老管家肚子裏有些學問, 不時講解字義。 陳致回到書房,抽出《養身訣》和《基礎拳法》,再度回到老少的住屋門口,幹咳一聲道:“開課了。” 容韻和老管家急忙從屋裏出來。 陳致將《養身訣》收入袖中,從《基礎拳法》開始教。 雖然體弱,但容韻毅力十足,第一次蹲馬步,憋紅了臉也就堅持了半盞茶,但休息了一下再蹲,竟比第一次的時間還長些。陳致看了會兒,就回房看書,傍晚出來,剛好看到蹲著馬步的容韻垮下去。 老管家解釋道:“公子蹲了一下午,最長的一次,差不多有一炷香了。” 陳致不置可否,隻吩咐他們晚上到觀景亭加課。 魂魄屬陰,夜間修習為佳,故而陳致將《養身訣》放到晚上傳授。飛升前,他一直是“不語怪力亂神”的信奉者,不通法術,飛升後倒是苦心修煉了,奈何天賦不夠,修來修去就是個半吊子,如今要為人師,不免心虛。 夜裏風大,容韻穿著素白的短褂子,躋著蘭花紋的緞子鞋,露出一對纖細的小胳膊,顫巍巍地站在風裏看他。老管家以為他傳授門派秘法,知趣地避了嫌。 陳致將《養身訣》遞給他:“若有不懂的再問。” 亭中的石桌上擺著玉盤,盤中放著年無瑕贈送的夜明珠。容韻借著幽光,細細地研讀,讀了幾句,就不懂了:“師父,這是什麽字?” 陳致瞄了一眼:“離。” 容韻靜默了會兒,小心翼翼地問:“是師父名諱裏的那個字嗎?” 陳致想了想……他叫什麽名字來著? 容韻半天等不到答案,一臉憂鬱地繼續讀書,可是看了幾個字,又不識得了,隻好問:“師父,這個字不是良。” 陳致說:“艮。” 容韻說:“我認得良。”頓了頓,期待地看著他,似乎希望他稱讚幾句,或就著這個話題展開超過一萬字的親密會談。 陳致幹脆摸了本書出來看。 容韻被夜明珠照得瑩白發光的小臉蛋瞬間暗淡了下去,捏著書本繼續讀書,看了會兒說:“師父,我看不懂。” 陳致問:“哪裏不懂?” 容韻羞澀得幾乎要哭出來:“哪裏都看不懂。” 陳致隻好把書拿過來自己看了一遍,準備講解,但是發現……他也看不懂。 …… 被容韻眼巴巴地望著,陳致越發煩躁。 他將書摔回去:“你先將書背下來,背熟了我再教你。” 容韻以為他生氣,忙站起來說:“師父,是弟子太蠢了,師父不要生氣。” ……還拐彎抹角地暗示他蠢! 陳致冷哼道:“知道蠢,就回去好好學。” 容韻眼眶一下子紅起來,呆站了會兒,才抓起書,匆匆地鞠躬跑了。 陳致去夜市拎了兩壺酒找皆無。他正在池塘邊釣魚,滿池子的魚都往他的魚鉤裏撲,都被抖落了。 陳致說:“你這是釣魚?” 皆無收起魚竿,取下魚鉤上的仙丹,重新甩回水中,剛才還踴躍上鉤的魚立刻嫌棄地遊開了:“這才叫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