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韻說:“做這些很快的。” “嗯?” “寅時。” 陳致說:“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容韻搖搖頭:“師父每日起早貪黑,太辛苦了,弟子隻是略盡心意。” 陳致看了他一眼,道:“坐下吧。” 容韻喜滋滋地拿起筷子,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陳致下筷。想到師父半夜給他蓋被子,他心裏就暖洋洋的,本想做師父最喜歡的點心,但真到動手的時候,才發現除了糖醋排骨,對其他喜好一無所知,隻好將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他吃得心不在焉,陳致吃得更心不在焉,並不知道自己貪圖方便多吃了幾筷煎餃就被記下了。 吃完飯,容韻利索地收拾好東西,忐忑又期待地走進書房。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裏,每當冬天,觀景亭冷得厲害,上課的場所便會轉移到這裏來,隻是這次的陳致太過嚴肅,讓他不由自主地緊張。 陳致幹咳一聲,將書架上那本被藏得極深的《月下記》抽出來,丟到他麵前:“自己先參悟一下,若有不懂,再問我。” 書房裏的書,容韻雖然沒有全部讀完,但是對書的名字早已了然於胸,突然看到多出來的一本,不免好奇,隨意翻開,就看到一張配圖。 陳致假裝不經意地轉身,背對著他。 容韻翻了幾頁,就看不下去了,尤其是在陳致麵前,麵紅耳赤,羞澀到連手都在抖,半天才發出一聲細如蚊鳴的呼喚:“師父。” 陳致也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還要強撐著鎮定的麵皮慢慢地轉頭看他:“嗯?” 容韻說:“弟子,弟子會好好學習的,不會因為這些閑書而分心。” 陳致說:“誰說這是閑書?男女敦倫、陰陽調和乃是自然之道,天經地義。你雖然年紀尚輕,不過……咳,人心叵測,為師不可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你懂得了這些,才不會吃虧。” 容韻緊張起來:“師父!你要去哪裏?” “……重點是我嗎?重點是陰陽調和!”陳致說,“你要記住,這世上若有人喜好龍陽、斷袖,必然不是善類!一定要滅了他。” 容韻似懂非懂。 陳致說罷,收起書,快步往外走,走到半路,想起斷袖的是陳軒襄,還有個王為喜,又跑回去說:“還有些個喜好圈養童男童女,更是無恥之尤!也必須消滅。” 自覺另辟蹊徑,達到異曲同工之妙的陳致放下心頭大石,去廚房拿了沒吃完的花卷,沏了壺茶,去觀景亭邊吃邊發呆。 過了會兒,容韻跑來了,小聲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說:“師父,什麽是龍陽斷袖?” 陳致:“……” 深覺養娃不容易的陳致幹脆舍下臉皮,就男男與男女進行了深度的探討與解析。但是,缺乏實際經驗的他並不能提供太具體形象的技術指導,最後也淪落到照本宣科,紙上談兵。 由於學術氛圍十分濃鬱,容韻也深深地投入到了學習的熱情中去。 “師父,幽林秘境是什麽?” “……” “白兔兒跳動是什麽?” “……” “還有……” “閉嘴。” 被徒弟以“原來師父什麽都不懂”的目光關愛的陳致再度搶回書,塞入乾坤袋中,第一萬次地認為自己的主意真是餿透了。 日子繼續過,陳致自欺欺人地以為這段插曲在自己的淫威下埋入地底,不複再提。又是匆匆兩年,就在陳致以為這件事已經完全消散在時間洪流中時,他就聽見容韻對過了兩年才來拜訪的鳳三吉自然而然地舊問重提。 看著陳致一臉吃蒼蠅的表情,鳳三吉拍壞了三張桌子大笑。 陳致麵無表情地看著一地殘桌:“賠錢。” 鳳三吉很實誠地問:“賠多少錢?” 陳致說:“三千兩。” 鳳三吉跳起來:“你怎麽不去搶?” “我正在搶。” “……”鳳三吉一雙鳳眼在陳致與容韻之間看來看去,突然跳起來,抱起容韻就跑,“我幫他解了這些疑惑,三千兩就免了吧!” 陳致:“……” 陳致跑去黃天衙告狀,被仙童告知皆無在仙錦池。 陳致疑惑道:“怎麽又去了仙錦池?” 仙童說:“畢虛大神的懲罰還沒有結束,自然要回去。” 陳致總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便先去仙錦池瞧瞧。鑒於前幾次見寒卿的不愉快經曆,他這次極為謹慎,貼著隱身符過去,看寒卿的龍頭靠在池邊睡覺,在躡手躡腳地拍拍借著擦地的姿勢打瞌睡的皆無。 “嗯?”皆無鼻子剛發出一個音,寒卿的龍眼就炯炯有神地望了過來。 陳致連忙戳皆無的後背。 皆無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說:“哎呀,好像得了風寒。” …… 一道執念得風寒?敢不敢找個更假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