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回憶,陳致心裏咯噔一下:“哦,你夢到了什麽?”  “小時候的事。”容韻說,“中秋的時候,我娘說到過年的時候,親自給我裹湯團吃,可惜沒有實現。”  “還有呢?”  “很多……還有我第一次見到師父的時候。”  陳致問:“什麽時候?”  容韻抬眼看他:“師父不記得了嗎?管家帶我上山……師父穿著杏色的長衫,嚴肅地站在光裏看我。”  陳致心中放下大石:“哦?你當時在心裏罵我了吧?還記恨著我拿出鞭子的事?”不然也不會把它當做暗號,交給運送輜重的軍官了。  容韻否認:“我當時想,這人這麽好看,好像以前見過。會不會,前世就已經種下了緣分。”  陳致心突突地亂跳了兩下,小心翼翼地看著容韻,生怕單不赦打下的魂印在他腦袋裏留下了蛛絲馬跡。  容韻扶著樹幹站起來:“這是什麽地方?”  “我也不知道。”陳致說,“也許與那奇怪的光有關。”  容韻說:“那是薑移煉製的滅神弑魔大陣。”  陳致目瞪口呆。  容韻嘀咕道:“但他說,這陣隻對神仙和妖魔有用,對凡人沒有一點兒作用……”  當時聽薑移說起,還以為是唬人的玩意兒,沒想到竟有如斯威力,陳致不敢掉以輕心:“這陣他是怎麽煉的?”  容韻說:“王為喜搜集了很多古籍供他研究。”  陳致怕他懷疑自己的身份,趕緊汙了薑移一把:“紙上談兵,太不靠譜了!不然怎麽將你我都拉扯進來了。”  容韻說:“連累師父了。我們在路上就被那個火魔騷擾過幾次,薑移便要祭出大陣對付他。隻是這陣法既要地下的靈氣,又要人間的生氣,他選了很久,才選中了南嶺。我們原先打算再嶺南動手,誰想他按捺不住,在嶺北就對我們下了毒手,無奈之下,隻好讓薑移倉促布陣,我們再將他引過去。幸好這次師父來了,不然,還不知道要折損多少黑甲兵進去。”焱無雙陰晴不定,喜怒無常,若非陳致出現,讓對方一心一意地追過來,他們怕是要另費一番功夫,才能請君入甕。  陳致坦然接受了他的謝意,順便將薑移丟到髒水盆裏再涮一涮:“原來是倉促而就,怪不得我們也被卷了進來。”  容韻說:“我們來了,那火魔說不定也在,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避一避,等弄清楚地形再說。”  陳致深覺有理。他是神仙不怕餓,容韻是凡人,若是找不到出路或是能夠入口的食物,怕是沒遇到火魔就先餓死了。第69章 混戰之詭(九)  找個地方, 說易行難。  陳致跳上樹梢, 登高遠眺。  廣袤的樹林突破天際, 黑漆漆的天與黑森森的林,仿佛殊途同歸,交流如海, 看不到光明在何方。這種時候,空氣中暴露的絲絲縷縷的紅光倒變得十分可愛起來。想一想,若是沒有它們, 他們便伸出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裏, 你看我,我看你, 卻不知道你看我,我看你, 何等悲涼。  陳致與容韻在樹下轉了一圈,沒敢走遠, 生怕越走越遠。  見容韻臉色漸白,陳致心疼,將他安置在樹上, 說:“你先睡會兒, 我去四周轉一轉。”  聽他說要走,容韻警覺地抓住手:“你一個人去?”  陳致說:“我很快就回來。”  容韻哀傷地說:“此地詭異,萬一失聯,也許今日一別,就是永訣。”  ……  陳致將他隨身攜帶。  背著容韻, 陳致小心翼翼地放慢速度,假裝自己是個真的修真者,隻是……他不知道修真者飛得到底有多快,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梅若雪並沒有展現出完全的實力,所以,他的速度在容韻看來,就是個輕功一般的武林低手。  陳致朝了三個方向各飛了數裏,見到的始終是茫茫無邊的林海,心中一陣煩躁,直到最後一個方向,總算在前方看到了依稀像山峰的黑色圓點。  征詢容韻的意見之後,他朝著圓點的方向前進。  容韻怕他累,時不時地叫他放下自己休息一會兒。陳致擔心食物,將想法一說,容韻便笑道:“這麽大的樹林,還怕沒東西吃嗎?”  陳致說:“可是樹上沒有果子。”  容韻淡淡地說:“鬧饑荒的時候,樹皮草根都吃得。”  陳致一臉稀奇:“我要改了對你‘十指不沾泥,鱗鱗居大廈’的印象了。”  容韻說:“書上有寫。”  “你能知道這些,日後必然能當個體察百姓疾苦的明君。”  容韻輕笑了一聲。  陳致問:“你笑什麽?”  容韻說:“師父對我如此信任,我心中高興。”  依舊是老掉牙的容氏小馬屁,可林太暗,心裏慌,聽到耳裏酸溜溜又苦哈哈,總之,不是個滋味。陳致說:“我休息好了,繼續上路吧。”  容韻說:“我來背師父吧。”  陳致還待推拒,他不由分說地蹲下來,去抓他的腿。陳致身體微傾,匍匐在他的肩膀上。容韻背起人,往上送了送,便運氣輕功往前跑。  這速度,與陳致相比,不遑多讓。  “……”陳致說:“我適才留了力。”  容韻似乎笑了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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