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雙手握住神父的手,不停地親吻神父的手背,道:“神父,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的……是我的……”“精神支柱。” 安妮替他說了一個詞。“是的。”小煥拚命點頭,“你就是我的精神支柱。”索特南也握緊了小煥的手,少年溫熱的淚水沾濕了神父那白皙而光滑的漂亮手背。索特南道:“我很榮幸,小煥。你願意跟我走,我真的很榮幸。你對我來說也意味著很多。但是,我現在要你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你們的逃跑計劃,好嗎?”安妮像是從死亡中活過來了一般振奮,迫不及待地問道:“神父,能讓我看看你的船票嗎?”於是,索特南取來了他的聖經,船票就夾在聖經的內封皮中。和船票夾在一起的,還有一張黑棕色的糖紙。小煥認出來,這是他上次給神父的那塊巧克力味硬糖的糖紙。索特南將這張糖紙夾在聖經之中,足以說明他對小煥的喜愛。索特南對小煥說的“你對我來說也意味著很多”並不是客套話。看著這張糖紙,小煥簡直難受得喘不過氣來,同時,逃跑的想法也愈加堅定了。安妮接過船票,仔細地記住開船的日期和航程信息,又將船票還給索特南。索特南收好船票,道:“我可以給你們一人買一張船票,你們不用擔心船票或者金錢方麵的事情。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你們要怎麽逃出霍家趕往碼頭,途中還不能被娼館的人抓到。”安妮說:“這艘船將會在下禮拜出發,但我們不能等到開船的那一天才逃出來。如果魏太太知道我們逃走,她一定會派她的打手在碼頭或者車站之類的地方蹲守我們。所以,我和小煥必須在開船前幾天就逃走,越早越好。魏太太沒有精力也沒有金錢讓打手天天在碼頭守株待兔。不過幾天,他們就會撤走的。等到他們撤走以後,我們就可以大搖大擺地上船了。”索特南道:“那你們要藏在什麽地方等待開船的日子呢?千萬要找個隱蔽的藏身地點,否則就功虧一簣了。”安妮問他:“我們可以藏在教堂裏嗎?”小煥用衣袖了擦幹了眼淚,啞聲道:“不行。我記得瑪利亞娼館先前也有一個娼妓試圖逃走。她跑去修道院尋求幫助,卻還是被抓回來了。魏太太說,她認識修道院的院長,院長和他的手下絕對不會侵害她的‘財產’。”索特南歎了口氣,說:“六臨教會的腐敗總是讓我震驚……看來傑林並不是這裏唯一一個墮落的人。”安妮陷入了沉思,小煥則說:“我知道一個隱蔽的藏匿地點。你可以在裏麵藏一輩子都不會被人發現。”安妮感興趣地問:“是哪裏?”小煥垂下眼眸,答道:“貧民窟。”當年拉曼達從黑手黨逃出來以後就藏在了貧民窟,而現在小煥也要踏上母親的老路了。索特南和安妮都認為這個主意非常好,小煥有豐富的貧民窟生活經驗,在貧民窟裏藏個幾天不成問題。接著,小煥又把霍大少爺即將來六臨的消息告訴了安妮。安妮說,這是一個好機會。霍大少爺來到六臨後,霍家一定會為他舉行一場晚宴,所有人都會參加。霍老爺是個種族主義者,他絕對不會願意和黑皮膚的人坐在同一張餐桌邊。不管霍正信多麽喜歡小煥,他都不能帶小煥去家宴。而霍老爺又是個很講規矩的人,在正式場合,他肯定不會跟一個年紀可以做他孫女的娼妓並肩而坐,所以安妮也不用參加晚宴。因此,霍大少爺的到來,就是小煥和安妮最佳的逃跑機會。安妮可以在霍老爺的書房接觸到度假區的安保排班表,她會記下換崗的時間和崗哨位置。等到霍家大少爺來到六臨,所有人都為他舉杯慶祝時,小煥和安妮就可以趁著換崗的時間偷偷溜走。他們會藏匿在魚龍混雜的貧民窟,等到開船的日期一到,他們就可以登上索特南神父的“諾亞方舟”逃出生天。三人又敲定了計劃的細節,包括彼此傳遞信息的方法。此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霍家的人準備離開教堂了。於是,小煥和安妮告別了神父,回到了各自主人的身邊。安妮依舊是那副疲憊蒼白的模樣,但她的眼睛中明顯有了一點亮光,或許那就是所謂的希望吧。相對來說,小煥的心情要更加沉重。他從沒想過要離開六臨,但他更加沒想過要離開索特南神父。這個單純的少年一時間陷入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之中,格外得心神不寧。霍正信對此非常不滿。回到了別墅以後,霍正信就問小煥和安妮在彌撒時偷偷溜出去是在說什麽悄悄話。小煥這才知道,安妮說的“他看到了”,指的是霍二少爺。小煥不可能告訴霍正信自己準備和安妮逃走,便敷衍了霍正信幾句。霍正信顯然不相信,但也拿小煥沒有辦法。晚上做愛時,小煥總是在走神,這惹得霍正信更加不悅。性事結束後,二少爺就獨自坐在書房裏生悶氣,連狗都不願意去遛了。那條黑犬便懨懨地趴在門口毯子上,無精打采極了。其實,說到離開六臨,小煥最舍不得的人還是霍正信。霍正信不但是小煥同父異母的二哥哥,還是一個堪稱完美的金主。再說了,小煥還沒有搞清楚二少爺當年遭遇的“意外”到底是什麽,更加忘不了霍正信帶給他的那種奇異的感覺……但是,小煥不能想象沒有神父的生活是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