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並不擅長做飯,或者說幾乎一竅不通。


    她隻有在小時候薑淵還未出事前,在薑淵生辰前夕跟著宮娥學過一次做糕點,結果最後送給薑淵的糕點沒做成功,反倒是害的自己變成了個小花貓。


    故而當此次薑晚信心十足的踏入廚房時,杏兒幾乎將心髒都提到了嗓子口。


    她擔驚受怕的跟著薑晚,寸步不離的守著,生怕一個不留神薑晚便將廚房給炸了。


    此處畢竟不是明月宮,若是薑晚今日一不小心燒了黎府後廚,明兒個這消息便能以訛傳訛,成薑晚想殺了黎府一家。


    杏兒萬萬不想看此等場景出現。


    “公主,您千金之軀,還是不要親自下廚了。您想要做什麽吩咐杏兒,杏兒幫您。”杏兒一麵勸著,一麵將地上蹦出的火星子快速踩滅。


    薑晚不在意道,“不用你插手,本宮要親自下廚。”


    說罷,薑晚才蓋上鍋蓋的鐵鍋發出巨大的一聲悶響。


    若非薑晚眼疾手快的踢出一張小桌蓋上,眼下整個廚房都已經被炸開的鍋折騰的不堪入目了。


    杏兒到嘴邊的話都被這聲巨響嚇得咽了回去,她按住心口,冒著不敬的風險也拚命奪下了薑晚手中的木勺。


    杏兒哭喪著臉,勸道,“公主,您還是別再謔謔了......”


    薑晚剛要開口,門口傳來黎不言無奈的聲音:“公主還是歇著罷,我來做就好。”


    見黎不言隻披著一件大氅,模樣虛弱的站在門口。


    他咳嗽了兩聲,走到薑晚身邊自然而然的接過她手中的勺子。


    薑晚不滿道,“你生著病,還要下廚豈不是更難好了?不行。”


    說罷,薑晚正欲趕黎不言出廚房,黎不言卻輕聲勸道,“我不想看黎府明日變廢墟,你就在一旁給我打打下手吧。”


    聽著這話,薑晚也隻得聾拉著腦袋遊走在黎不言身邊。


    她的不悅寫在臉上,但還是在黎不言吩咐需要什麽時,先杏兒一步為他遞去。


    在將琉璃罐中的蜂蜜倒入梨湯中時,黎不言方才開口問道,“一日的功夫你便快吃完了?”


    薑晚並不避諱:“你做的很好吃,如若你有空,不如教教我的禦廚們如何釀這般好吃的花蜜。”


    黎不言好氣又好笑,就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的唇角不知何時微微勾起。


    黎不言將剩下的花蜜倒入,淡淡道,“你若是喜歡,下次釀好了再送你一罐。”


    薑晚聞言,陡然間喜笑顏開。


    她毫不吝嗇地誇讚道,“還是言之最好了。”


    黎不言感覺到身子又微微發燙了起來,他想,許是真的又開始發熱了。


    晚風楚楚,明月高懸。


    一張小桌擺在黎不言院中的桃樹下,正是桃花爛漫的季節,片片花瓣隨著微風吹拂飄落在薑晚發間。


    她伸手去接,臉上隨之洋溢起喜色。


    薑晚匆匆捧著花瓣遞到黎不言麵前,說道,“言之,你家中這棵桃樹長勢真好,應當很有年歲了罷?”


    黎不言正端著兩碗梨湯放在桌上,瞥了一眼桃樹,答道,“我也記不清它在我家長了多久了,我隻記得祖父活著時便有了。”


    薑晚想起,黎不言的祖父曾是薑國赫赫有名的忠義之臣。


    他冒死進諫,在帝皇威嚴之下,從未低頭。雖是掙得了忠義之名,可也早早卸職歸家。自此,安定侯一脈開始凋零,甚至朝中權臣間頗有傳聞,說是掌權者拒絕安定侯子嗣從仕,目的便是生怕再出第二個諫臣。


    帝王手執天下,雖可接納諫言,卻不喜歡諫臣的權利逾矩。


    薑晚想,黎不言應當也明白這一點,故而自他中舉以來,並未在朝中大放異彩,反倒是默默無聞,幾乎與透明人無二樣。


    這與前世的黎不言不一樣。


    前世黎不言在阿嬋死後,被世人唾棄、嘲諷,故而他於逆境中謀生,求救國之法。


    而今什麽事都未發生,黎不言的覺醒似乎也被推遲了進程。


    薑晚正思忖該如何加快黎不言的覺醒時,黎不言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上次你給我的那塊碎片,我近日研究中,發現了一些蹊蹺之處。”黎不言說道。


    一聽此事有關鬼穀星圖,薑晚連忙給杏兒遞了個眼色。


    隻見杏兒退至十步開外的距離,隨後以竹哨吹了個聲調,附近的屋簷、牆頂四周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旋即飛鳥作散、四周再歸寧靜。


    薑晚見梨侍檢查完了四周情況,才示意黎不言繼續說下去。


    “這塊雖然是碎片,但是其中有一部分星圖脈絡。如若是他人許是看不出,但我可以依據這一塊裏的脈絡,推算出下一塊的下落。”黎不言說話間,從隨身帶著的荷包裏取出那塊碎片。


    碎片在月光的折射下,泛出鎏光的色彩,看似是浮於表麵的紫色,其實仔細去看,便會察覺到紫色的碎片中包裹著一塊類似於珍珠的內核。


    而這塊內核四周有密密麻麻的線條,在月色的照耀下逐漸浮現其模樣。


    薑晚試探問道,“你的意思是?”


    鬼穀傳人的身份不宜麵世,如今不僅是各國國君覬覦著鬼穀寶庫,江湖上眾人也同樣窺探著寶庫蹤跡。


    一旦黎不言袒露身份,無疑是為他自己招致禍端。


    黎不言沉默片刻,再開口時,神色格外堅定:“是,我就是鬼穀唯一的真傳,這世間隻有我可以推算出星圖碎片裏藏著的秘密。”


    ......


    棚內,黎不言正專心的熬煮藥湯。


    棚外不知何時聚集了兩個才忙完的錦衣衛,正倚靠著木桌說閑話。


    “這回倘若沒有長公主以身犯險,恐怕和光寺的陰謀永遠不會有人發現了。”


    “可不是說呢,平日裏看著長公主隻會恃強怙寵,沒想到她竟會為了查出和光寺的陰謀,委身冒險埋伏在那人肉客棧裏。你不知曉,長公主當時隻帶了四個人就去了,若非她身手了得,換作他人早就沒了命了。”


    .....


    黎不言直勾勾看著薑晚,正色道,“薑晚,我願意與你共找救世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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