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範軻好歹也執掌範家大權有段時日了,上位者的氣度多少也磨練出來了一些,不會如此毛躁的,難道自己眼皮跳的沒錯,真有什麽意外發生了?


    能讓範軻如此失態的,定是大事,想到這裏,範軒背上出了一層冷汗,循聲一把抓住範軻,“出事了?什麽事?”語氣焦急。


    範軻沒有答話,掙開範軒,在床邊摸索了幾下,抓過一件衣服,二話不說就往範軒身上套,隨後將範軒從被窩裏扯出來,捉住雙腳,拉到床邊,就著火盆的光亮給範軒穿鞋。


    “快走!”範軻將範軒從床上拉起來之後,才忙裏偷閑地對範軒說道,“出去再說,晚了就來不及了。”


    兄弟倆踉踉蹌蹌跑出室外,門口一條黑影跟了上來,那是範府護衛,剛才將房門踹開的,就是此人了。


    一出門,雖然沒有衝天的火光,但是遠近各處的喊殺聲、哭鬧聲清清楚楚地傳進了範軒的耳中,若再聽仔細些,還有刀兵相交的聲音,和利刃加諸在人身上的聲音。


    真出事了!


    “人呢?護衛呢?”範軒怒不可遏地大叫,府中這些人難道都是擺設麽,被人殺上門來居然不知道反擊。


    “噓...”範軻慌得一把捂住範軒的嘴巴,低聲在範軒耳邊說道,“大兄,噤聲,別被人發現了,你是咱們家的定海神針,可不能有什麽意外,來敵勢大,咱們擋不住了。”


    什麽?擋不住了?範軒被這消息給驚到了,自己家的府邸占地廣大,家丁很多,商隊的護衛也有不少在此,他自認為算得上實力雄厚,別說是在張家口的軍堡之中,就是在城外,也不是一般的馬匪強盜能打得進來的。


    “來了多少人?”範軒邊緊衣服邊問。


    “不知道。”範軻哭喪著臉,“黑壓壓的,一層又一層,數都數不清。”


    “官軍呢,官軍怎麽還不來幫忙?”範軒怒問,當初之所以把府邸放在堡內,就是想著一旦有事,官軍能及時來幫忙,花那麽多錢上下打點,難道連這麽點忙都幫不上麽?


    “別提了。”範軻與踹門那護衛,一左一右架著範軒往前跑,“殺上門來的,就是全副武裝的邊軍,手黑著呢,看那架勢,就是來殺人的,一點留手的打算都沒有。”


    “怎會如此?”範軒兀自不肯相信,“他們領頭之人是誰,帶我去見他,我倒要問問,是誰給了他這麽大的膽子,劉參將呢?趙遊擊呢?這些人拿了我們這麽多的銀子,得給我一個交代。”


    “大兄,你說的這些人我也認識,一個都沒有見到,他們要是在場,也不會是眼下這個局麵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先逃命要緊,交代什麽的,等逃出去再說罷。”範軻頭腦還算清醒,沒有由著他兄長的性子亂來。


    範軒年老力弱,被兩人拖著,自是無力反抗,叫嚷了幾句之後,倒也冷靜了下來,“範軻,你這是要往哪裏跑?”


    “後門啊,大兄,這些官兵是從前門殺進來的,要想逃得性命,隻有走其他路才成。”範軻說罷,心中一動,奔跑中斜睨了範軒一眼。


    “大兄,莫非家中有逃生的地道不成?”範軻雖然已經執掌家中大權,但他知道,不少隱秘之事,自己定然還不太清楚,範家崛起時日雖短,但以範軒的腦子,挖條地道,留個後路那是理所應當之事。


    “後門恐怕也行不通,你能想到,殺上門來的這些人沒理由想不到。”範軒沒有回答範軻的問題,反而開始分析往哪道門跑路,“家中下人的茅廁那裏有道門,找不找得到?快去!”


    “大兄,你是說那道專門用來拉夜香的小門?”範軻皺了皺眉頭,那地方味道可不好聞,不過轉念一想,範軒說的倒也有理,正因為那裏門小邋遢,知道的人不多,反而是個逃命的好去處。


    至於些許汙穢之物,在性命麵前,誰還顧得了這麽多。


    “那地方我知道,大兄,咱們這就去。”範軻和護衛架著範軒,拐了個彎,離開了去往後門的方向。


    範軒見狀,稍稍放了些心,“你知道就好,否則要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帶路,可就慢咯。”


    說罷歎道,“當初不是沒想過挖條地道出去,隻是老天爺不給咱們家這個麵子啊,張家口一帶土質不夠黏,含沙多,鬆軟易散,挖不了多長就坍塌了,唉...”他這會兒才趁著空閑給範軻解釋範府沒有地道的緣由。


    範軻心下恍然,怪不得連同他們範家在內的八大糧商,糧食布匹等販到遼東的物什,大都放在地麵的庫房之中,由於東西不少,各家除了府邸之中有庫房,上下兩堡內,還有城牆之外,弄了不少鋪子,就是為了儲物。


    府內的地窖範軻見識過,都不夠大,那是用來存放金銀珠寶的。


    想到金銀珠寶,範軻心中一痛,走得匆忙,什麽值錢東西都沒帶,自己房裏的私藏,也不知會便宜哪個丘八,看對方這隻殺人不放火的架勢,想來也是為了他們範家的財物。


    不怕!範軻自己安慰自己,外麵能找到的這些東西,包括金銀、銅錢、糧食等等,全被這些邊軍拿走了也不怕,隻要地窖裏的東西不被發現,範家就能東山再起。


    到時候,這些丘八的帳,可以慢慢來算,他們怎麽吃進去的,要叫他們怎麽吐出來,範軻有這個自信。


    至於那幾個地窖,修得隱蔽無比,範軻覺得,這些字都不認識的家夥,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彌漫在空中的血腥味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烈的夜香氣味,喊殺聲似乎也遙遠了許多,這一帶居然有些難得的寧靜,不知是知道這道門的人少,還是根本來不及跑到此地,就被官軍斬殺了。


    以目前邊軍的行事手段來看,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範軻與護衛二人,架著範軒七拐八繞,來到一排茅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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