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楓瞪大眼睛,頸上一涼,那鏈子便環繞在他的脖子上。慕臨竟是不管自己的眼睛,也要先把狐狸鎖在床頭,警告道:“你休想再跑!”說完,脫了靴子上床打坐,可越是想平心靜氣,越是暴躁難忍。到最後,許楓眼睜睜看著慕臨耐心盡失,一掌劈向自己天靈蓋,把自己活活劈暈,咚一聲倒在床上。這才消停。許楓:“……”於是,許楓幹脆也臥在床頭,陪也不知道暈倒還是睡著的大佬,度過了漫漫長夜。一炷香前,許楓被晨光喚醒。剛醒之時忘記自己被鏈子拴上了,掙紮了一小下,等到回過神,昨夜記憶流水一般淌過,許楓這才清醒——慕臨還沒吃火靈芝呢!火靈芝藥效有時限,越早熬煉越好。自己被拴住沒法叫人,許楓無奈地跳到慕臨臉頰旁,用綿軟的毛去蹭慕臨的臉,慕臨大概是真的暈了,亦或是不願意睜眼見到一片黑暗,一動不動躺在床上,挺屍般沒有任何反應。許楓嗷嗚一聲,有點急了。大佬快起床!他伸出肉墊,“啪”地一爪拍在慕臨左臉上。起來熬藥!“啪”地重複動作,拍在慕臨右臉上。許楓不敢用力過猛,倒不是怕慕臨疼,隻是不想把美少年的臉拍出紅印。他一邊下爪,一邊心道,一爪不行就兩爪,反正你都把我的好心當做驢肝肺了,還給我套上狗鏈子,撓你兩下又怎樣?管你未來如何令人聞之膽寒觀之色變,現在嘛,不過是個別扭熊孩子。許楓肉墊拍的都發熱了,慕臨還是沒醒。他無奈,胡亂一甩爪子,梅花般的粉色肉墊正中慕臨的嘴唇!“咳咳,呸呸呸!”許楓:“……”慕臨緩緩睜開眼睛,眨了眨,道:“阿楓?”許楓:“嗷嗚。”“天亮了?”慕臨伸出右手到處摸,好半天才準確地摸到狐狸尾巴,吐出一口濁氣:“阿楓……我還是看不見。”少年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抿成一條線,眼珠漆黑,目光茫然。似是有點緊張,還有點不易察覺的心灰意冷,他深呼吸幾口氣,盤腿而坐,嚐試運氣周轉。許楓盯著慕臨發愣,腦海裏不受控製地回憶起方才慕臨嘴唇的觸感,溫熱的,軟軟的,和慕臨冷硬的性格恰恰相反。恰在這時,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慕臨下意識道:“誰?”“……我。”慕臨眉尖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蹬起錦被,嗖地一下鑽進被窩,麵朝裏躺好,僵硬仿佛一具屍體。門吱呀打開,一隻雪白的靴子率先踏入門檻,接著,是一塵不染的衣擺,靈光流轉的仙劍,還有一張與慕臨相似的、冷冰冰的臉。許楓詫異地瞪大眼睛——居然是慕無情?他怎麽會來?慕無情進門,目光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立刻發現慕臨床頭鎖了一隻狐狸。“成何體統!”他快步走近,伸手去解那金鏈子,手還沒碰到,慕臨“噔”一下從被子裏跳出來,朝他的手打去:“別解!”慕無情道:“放肆!”慕臨大聲道:“解了它就跑了!”許楓:“……”他不好對慕無情示好,繼續臥在枕頭邊。果然,無情劍主就是無情劍主,才不管慕臨說了什麽,手指一動,那條鏈子就滑了下來。慕臨火了:“你幹嘛放走它!”話音未落,手肘朝慕無情胸口捅去,慕無情反手一別,把慕臨右手別到後麵。慕臨疼的嘶了一聲,左手呈拳捅向慕無情腹部,慕無情麵無表情地截住他,就像對待一隻手無縛雞之力的獸崽,轉眼便把慕臨四肢扭到背後,令他無法動彈。慕臨:“放開我!”慕無情冷冷道:“眼睛看不見,還不老實點。”慕臨渾身一震,劇烈地掙紮起來:“誰說我看不見!!”他像個被紮漏氣的球,一開始還叫的凶猛,慢慢地,沒力氣掙紮了,眼眶卻不爭氣地浮上淡紅色。慕無情道:“憋著。”手腕鬆開桎梏,食指閃電般點在慕臨胸前幾處大穴,把慕臨定在床上,仰麵朝天不動了。這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許楓被這對父子間的暴力震驚了。半晌,耳朵抖了抖,才意識到,原來昨晚天狼長嚎是在提醒他——賀力在,賀無窮可能也在。現在一看,不禁心道:原來如此。也不知賀無窮等人在暗處觀察了他們多久,隻怕霍嶺與慕臨爆發衝突,打架互毆,慕臨後來眼睛出問題,一幕幕全都發生在他們眼皮下,被他們看了個精光。因此,賀無窮才會告知慕無情,慕臨練劍產生了副作用……才有了當前這一幕。慕臨麵朝上躺在床上,渾身繃緊,宛若一隻拉滿到快要斷掉的弓。他狠狠咬住腮幫子,麵色漲紅,用力到手指輕微抽搐……還是掙不開定身術。見他如此,慕無情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嘴裏硬邦邦道:“別動。”右手撈起狐狸腹部,把許楓抱了起來。許楓:“?”接著,慕無情伸出左手,輕輕捏住許楓的爪子,舉起肉墊在慕臨眼前晃了晃。見慕臨毫無反應,慕無情麵無表情地放下爪子,道:“這種情況多久了?”慕臨兀自掙紮,別過頭不答話。慕無情頓了頓,突然道:“你還不肯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