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金陵天氣還算正常,秦淮河也沒有結冰,所以,夾在閣樓中間的秦淮河上,飄著許多各式各樣的木船,木船有大有小,大的有兩層的,也有三層的,小的隻有一層,卻也可以容納十幾個人。這些木船的四麵都被被簾子遮住,來抵禦寒風,而仔細看去,這些木船頂部都有一個煙囪,不斷有青煙從中湧出。


    “喂,毅小子,這些木船怎麽都冒煙啊,不會是著火了吧?”尉遲敬德顯然不怎麽會腦筋急轉彎。


    李二眼睛一眯,道:“嗬嗬,想必這些木船裏麵都有煤爐吧?”


    李毅找了一個三層樓船,將船靠岸,給了船家一些定金,讓船家自行離開了,李毅等人的談話自然不能讓外人知道。


    “李叔叔說的不錯,這裏麵都有煤爐,否則這船可做不了啊!”


    招呼眾人上船,李二最先進去,隨後是眾女,然後才是李毅等人。


    “霍,這裏麵夠暖和的了!”


    李二一進船內,便發現裏麵很是明亮,不過是燭光的亮度,這船裏麵,除了幾處通風口以外,是一點光都透不進來啊!


    而船的正中央則是一座圓形的煤爐,煤爐一尺方圓,半米左右高度,在煤爐的旁邊身處一個圓圓的鐵桶,直通船的二樓。


    此時爐火正旺,所以,船內的溫度也是很高。


    眾人一進來,便先脫衣服,否則定是一身汗。


    隨後,除了李二、魏征、李毅。其餘的人都上了二樓,這裏便留給了三人議事用。


    煤爐上方燒著水,而且已經沸騰了。於是李毅拿出自己準備好的茶葉,在船上找了一套茶具,將茶具洗了洗,便開始泡茶。


    李二和魏征在爐旁的軟床上盤膝而坐,船的正中央有一個四方桌,正是泡茶用的。


    李毅在四方桌上泡著茶,而李二則是在閉目養神,剛才的經曆有些多,需要閉目緩一緩心神。


    不多時......


    “李叔叔,魏叔叔,請喝茶!”


    李二和魏征接過茶,先是聞了聞,然後再品了一口。


    魏征讚歎了一句:“好茶!”


    李二亦是道:“好茶!好景!好地方!嗬嗬!”


    李毅也給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後,才說道:“李叔叔,您怎麽來金陵了?”


    他可不認為李二會無緣無故的來金陵,要是別的皇帝,可能會因為單純的遊玩微服私訪。但是李二絕對不會,這是一位為了政務連封禪都可以放棄的君主,豈會玩物喪誌?再說了,就算李二玩物喪誌,魏征也絕對不會同意。所以,既然二人都來了,那就一定有著其他的目的。


    李二斜眼一笑。“怎麽?朕就不能是單純的遊玩?”


    李毅翻了個白眼。“李叔叔,您帶著魏叔叔出來遊玩?小侄差點就信了!”


    “嘿,這小子,居然還會諷刺了!”


    魏征也是和藹的笑了笑,李毅雖然話中帶刺,但也間接表明了他不是一個因私廢公的人,這個隱晦的馬屁顯然讓他很是受用。


    “小子,我和陛下之所以來江南有兩個目的。一是朝廷可能馬上就要開發江南了,而且你這裏還是最重要的一環,所以,於情於理都應該來探查一番,做到心中有數。當然這還不足以這陛下出宮。我們的第二個目的就是找到你讓金陵崛起的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


    “不錯!金陵三個月前的樣子我和陛下都心中有數。偏僻、落後、閉塞。這都是金陵的特點,但是你居然能讓金陵用兩個月的時間便崛起,這才是最關鍵的,如果你的方法可以用到其他地方,那才是功德無量!”


    李毅不禁在心中讚歎,貞觀時期的牛人就是多,居然一下子就能找到最關鍵的問題,而且還能果斷的親自下金陵考察,這才是真正的能人。


    李二微微一笑。“行了,臭小子,別感歎了,你以為你那點心思能騙得了誰?有話快說,別磨磨唧唧的!”


    李毅微微撇嘴,這老流氓在他麵前就沒有一點皇帝樣!


    “兩位叔叔,你們猜的不錯,小侄在這金陵卻是在實驗一種方法,確切的說是一種模式,一種讓州縣快速崛起的模式!”


    李二眼前一亮,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有存貨,頓時精神一振。“詳細說說!”


    “是,兩位叔叔,我先跟你們說說金陵的情況吧!三個月前,小指開始研究大棚蔬菜,為了其中一種材料,小侄整整研究了一個月,而這一個月,對於金陵縣,小侄一直是不管不問。”


    “一個月後,小侄研究成功,才開始布局。首先,以蔬菜大棚為抵押,向錢莊借了五萬貫錢,然後用這五萬貫錢,在秦淮河邊建造了秦淮水城,之後,再用蔬菜大棚得來的錢將五萬貫連本帶利還給錢莊。因此,錢莊因此賺了一筆錢,金陵因此得到了蔬菜大棚技術,並用反季節蔬菜使金陵名傳八方,而且還白賺了一座水城,最重要的是,金陵的百姓由於蔬菜大棚實現了發家致富,小指初步統計,凡是參與蔬菜大棚種植的百姓,最受能賺五貫錢,最多的一戶能賺上百貫。所以,金陵的百姓也迅速脫離了發家致富。而因為金陵水城,小侄雇傭了一萬外縣的百姓,並且每人給了一貫的工錢,這樣,又讓一萬百姓發了點小財。而秦淮水城也成為了金陵的標誌,隻要這次盛會成功,就會讓秦淮水城迅速聞名於天下,間接的,也會讓金陵迅速的實現蛻變。”


    “最後一點!”李毅緩緩的伸出一根手指,緩緩說道:“從頭到尾,金陵沒要過朝廷的一文錢!”


    “砰!”


    李二將茶杯按在桌子上,眼中帶著嚴肅。


    震驚,太震驚了!


    李毅的金陵一直都在牽動著李二等人的神經,也因此,李二和房玄齡、魏征等人在立政殿也討論了很多次,最終的結論是金陵的崛起有著某種內在規律,但卻沒有李毅說得這麽透徹,也因此,才讓李二親自現身金陵,就是想切身體會一下金陵的不同。


    魏征驚訝過後,便仔細考慮李毅的話。


    “毅小子,大棚蔬菜難道沒有成本?”


    李毅苦笑一聲。“怎麽可能沒成本,其實要說表麵,大棚蔬菜可以說是毫無成本,就是土坯加草簾子,但是有一種,也是最貴的一種耗資頗大。也就是我花了一個月時間才研究出來的——玻璃!”


    “玻璃?那是什麽?”


    “額,也就是琉璃,不過比琉璃更透明,也更便宜。恩,稍等一會,您就看到了!”


    其實李毅本來打算讓金陵的所有店鋪都換上玻璃窗戶,後來因為產量的問題以及成本的問題不得不作罷!最後隻有商盟的幾家店鋪采用了玻璃窗戶,而且由於施工原因,連超市都沒來得急更換,所以,李二等人現在還沒見過玻璃。


    魏征雖然不知道什麽是玻璃,但是一聽琉璃,他就知道,玻璃絕對不便宜。他估算一下,金陵的蔬菜大棚有七千畝,而長安的琉璃巴掌大小就要數貫,那大棚蔬菜的成本得有多少?魏征頓時就傻眼了。


    咽了口口水,魏征低聲問道:“小子,大棚蔬菜的成本到底有多少?”


    “六萬貫!”


    “什麽?”


    李二和魏征同時驚呼出聲。


    剛才他們都算了,如果按照琉璃的價格,那大棚蔬菜成本將會是一個天文數字,這金陵的反季節蔬菜也就能賣十幾萬貫,估計連個零頭都不夠,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賠的褲衩都沒了?


    誰知道李毅居然說大棚蔬菜的成本居然隻有六萬貫,這就太不可思議了。成本六萬貫,兩個月就翻了一番,這利潤,真是大得驚人,然而兩人還沒意識到,比琉璃便宜的得多的玻璃的驚人利潤。


    李二眼中精光直冒。“這麽說,大棚蔬菜可以進行推廣了?”


    “不行!”李毅果斷否定。


    二人頓時錯愕。


    “為何?”


    李毅麵帶嚴肅,伸出三根手指。


    “三點。一,玻璃的成本是五萬餘貫,這五萬貫全是成本,而一旦玻璃麵世,上架出售,這種比琉璃更透明,成本更低的玻璃便遭到哄搶,所以,玻璃的定價必然要比成本高五到十倍,甚至更高,所以,這裏麵的利潤比大棚蔬菜高得多,因此,如果放棄玻璃的本身價值來成全蔬菜大棚就虧大了!”


    “第二,商品都講究物以稀為貴,一旦大棚蔬菜技術推廣開來,反季節蔬菜的價格就會立刻降下來,到那時,利潤就沒有這麽多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大棚蔬菜必然要占據耕地麵積,小麵積還好,一旦推廣,那必然造成糧荒,所以,在沒有得道占城稻之前,大棚蔬菜絕對不能推廣,而且就算得到了占城稻,大棚蔬菜也隻能小麵積推廣,糧食,可比蔬菜重要多了!”


    李毅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潑在了二人身上,讓二人瞬間清醒,旋即也出了一聲冷汗,他們都忘記了耕地的因素,隻以為冬天種菜,夏季可以照樣種田,而沒想過兩者之間能不能自由裝換,而且也會有人不願意轉換的問題。


    一提到耕地,李二瞬間就清醒了,古人對耕地可是有著變態似的執著。


    “臭小子,你能不能保證大棚蔬菜技術不被外泄?”


    李二雙眼緊盯著李毅,仿佛隻要李毅稍加猶豫,李二就會下令徹底搗毀大棚,他不允許有任何威脅耕地的因素存在。


    李毅嗬嗬一笑。“李叔叔,你放心,大棚蔬菜最關鍵的技術便是玻璃,而且玻璃的技術非常複雜,一般人也學不去。況且,就算玻璃技術失竊了也沒關係,玻璃一旦麵世,定價必然會很高,一旦有人買玻璃種大棚蔬菜,小智敢肯定,他一定會賠的血本無歸。所以,就算玻璃的技術失竊,偷技術的人也隻會那玻璃出來賣,而不會考慮大棚。因此,隻要玻璃的價格不降下來,大棚蔬菜就推廣不了。而以的技術,想讓玻璃的價格降下來,比讓糧食產量翻一番更困難。”


    李二一聽,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心中也有些沮喪。


    “這麽說,金陵的崛起方法不能推廣了?”


    “怎麽可能?”


    李毅飲了口茶,道:“小侄方才就說了,金陵的崛起最關鍵的不是方法,而是模式。姑且就叫做金陵模式吧!一方州縣的發展最重要的就是因地製宜。要想發展,就必須要有的自己的特色,就像金陵的蔬菜大棚。小侄舉個例子,比如某縣盛產某種作物或藥物,這種農作物或藥物拿到外界將會得到成倍的利潤,但是由於道路閉塞,造成運輸困難,以至於苦守寶藏而沒辦法換成銅錢。這時候,就可以仿照金陵模式,以這種農作物或藥物為抵押,向錢莊借款,用來修路,一旦路修通了,這個縣城就會迅速崛起,或許第一年由於要還借款,沒有盈利,但是從第二年開始,此縣的特殊農作物或藥物就會變成聚寶盆。使此縣迅速脫貧致富。”


    魏征一聽,頓時一拍桌子。


    “哈哈哈,我知道了,就是這種方法,陛下,這就是咱們要的方法,哈哈,這種模式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李毅微微一笑,繼續補充道:“這隻是一方麵,您想,這座縣城一旦這麽做,得到的不光是聚寶盆,還有那條路,這樣就可以替朝廷省了一筆修路費,也能夠加快朝廷鋪路的計劃。在這,這隻是一個例子,還可以仿照金陵,比如某地風景異常秀麗,也可以向錢莊借貸一筆錢,建造一個小城或莊園,然後用來出租,供人居住,從而賺取高額的利潤,這樣一來,會使大唐的特色城鎮遍地開花,加快城市化的發展。同樣,像金陵一樣,由於各種建設和模式,會使一大批百姓迅速脫貧致富!”


    “這才是真正的金陵模式!這是一條複雜的、全麵的、良性循環的、多方位發展的、相互促進的龐大發展模式,這裏麵也有弊端。例如有的貪官會會以某種噱頭哄騙錢莊的借款,也會有人壓榨百姓的月錢,從中牟利等等!所以,這個計劃必須要有嚴格的法律製度做擔保,才能不使這種模式走向畸形!”


    李二雙眼興奮的看著魏征,詢問他的意見,他已經徹底被金陵模式折服了。


    魏征自然也沒意見,隻要稍有些見識就會發現,李毅的金陵模式絕對是利大於弊。隻不過,魏征還有算計。


    “啟稟陛下!”


    魏征突然道:“金陵模式是利國利民的模式,必然要全國推廣。但是這種模式太過複雜,凡事有利必然有弊,所以,在沒搞清楚弊之前,當需慎重。然而,對這種模式最了解的人必然是李毅,所以,臣請求陛下允許李毅參與此事的推廣!”


    “噗!”李毅頓時眼前一黑。麻蛋啊!居然把自己給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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