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自春秋吳國建都於此後,大的兵災隻經曆過一次,那一回被吳國打敗的越王勾踐一邊用美女西施去迷惑夫差;一邊臥薪嚐膽積蓄力量,終於乘夫差遠征中原之時,從後方偷襲攻破城池,將繁華熱鬧的吳都洗劫一空,由此結束了吳越春秋那一段波瀾壯闊的曆史。


    在這以後的數百年間,吳郡偏安江南一隅,沉湮於風塵之中,再無聲息,直到建安元年的那個夏天,孫策引著他的兒郎們昂首入城,當時的他也如高寵一樣,屹立城樓,憧憬無限。


    可是風雲變幻,時事難料。


    三年之後,孫郎已逝,徒餘空悲。英雄梟雄,顯貴也好,沒落也好,在時間的長河中,每個人都不過是須彌山間的一料浮塵。


    高寵站在吳郡城樓上,看著被衝天大火灼燒得變形的殘垣,不禁深吸了一口氣,這是故鄉的氣息,雖然空氣中飄來陣陣的焦味,但卻絲毫都不能減少高寵的感受。戰爭帶來的破壞作用是如此的巨大,可以讓富庶的城鎮轉眼間化為一片焦土,可以讓無數安逸的家庭妻離子散。不過,高寵相信,隻要能盡快的平息戰亂,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隻可惜了吳郡這樣一座好好的城池,被孫權那小子一把火給燒了!”年輕的驍騎都尉丁奉跟在高寵的身後,一臉的惋惜,昨日攻破吳郡時,他第一個爬上了高高的城樓,看到的卻是一幅荒涼殘敗的場景。


    高寵眼神清澈,如丁奉一般的迷茫以前他也有過,那是在皖城兵敗的當口,但在經曆了痛徹入骨的失敗後,高寵更加明白有些事是人所改變不了的,有些遺憾必須自已看開了才可以。


    這一刻。


    高寵目光中透著徹悟,他眺望著城外的焦土,大聲說道:“承淵,你看那城外那一塊即將收割的稻田,雖然被火燒得一片焦黑,但用不著多久,又會有茁壯的嫩苗從地下長出來,戰火雖然無情,但隻要我們認真去重建,就一定能還百姓一個安定詳和的生活。”


    “寵帥——!”丁奉略卷的胡須還帶著絨毛,在戰場上凜然無懼的他聲音裏充滿了敬意。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城樓上,悠揚的笛聲響起,這是徐庶在擊節而歌。


    在徐庶蒼勁的歌聲中,高寵屹立的身影如山一般堅定,丁奉心頭一陣激動,脫口而出說道:“寵帥,你知道我們這些小卒一直在想什麽嗎?”


    高寵轉頭,輕拍了一下丁奉的肩膀,問道:“承淵,你是我軍中最出色的後起之秀,你告訴我,士兵們心裏最渴望的是什麽?”


    丁奉驕傲的大聲道:“奉出身庶民,寵帥亦曾為伍卒,自然知道我們小卒的心思,如果要說有什麽能夠讓我們用命來換取的話,除了尊嚴和榮耀外,沒有其它,以前寵帥做得到的,我相信以後所有的將士也一定能做到。”


    高寵看著丁奉那一張充滿朝氣的臉龐,恍然中那個意氣風發、舍生決死的自已似乎又回來了,又鮮活的站在麵前,很久了,揚州刺史的身份、數萬兵卒的統帥,已逐漸讓高寵遮起了偽裝,生疏了原來的率性。


    聽著丁奉的話,高寵輕撫了一下光滑的城垛口,若有所思道:“承淵,在你的心中,寵帥還一如以前嗎?”


    丁奉不假思索的大聲道:“寵帥,在丁奉的心中,你永遠是最值得尊敬的人,沒有你,我丁奉還不過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小卒,也許現在都已經喪命沙場了!”


    高寵微微一笑,目光誠摯道:“承淵,你現在取得的一切都是用自已的努力換來的,我隻不過是需要有人肯定你的成績,而適時出現的那個人罷了!”


    正說話間,城階上一名兵卒快步蹬上城頭,朝著高寵報道:“寵帥,城下有一個叫張溫的人說要見你。”


    高寵心念一動,張溫這個名字好生的熟悉,隻是到了嘴邊又記不起是何許人也了。


    “這幾日有好些個曾被孫策任用的人趕著來投奔,這個叫張溫的沒準也是一般。”丁奉嘟囔道。


    “原來是他!”被丁奉話語一引,高寵忽然間憶起張溫就是吳中四姓中曾與陸、顧、朱三家齊名的張姓子弟,他的父親張允在吳中一帶也算得上是甚有名望的人物。


    當初張允父子沒有與陸遜、顧雍、朱桓一道西行投奔高寵,是出於不願放棄既得利益的考慮,今日張溫來求見,恐怕也是出於同一目的。


    一抹諷色從高寵臉上稍縱即逝,高寵頓了頓,吩咐道:“你去傳話,讓他等一下,不——,我這就下城去迎接他!”


    原本有意向張溫顯示一下威儀的高寵轉念一想,吳郡初定,有一大批有才能的孫策舊屬需要安撫,一個張溫算不得什麽,但一百個“張溫”卻是治理江東的支柱,如果對張溫禮遇的話,不僅可以迅速安定吳郡的局麵,更可以起到良好的示範作用,讓那些動搖不定的人投靠到自已這一邊來。


    從城上居高臨下望下去,張溫的身影顯得單薄而渺小,秋意漸涼,張溫身上的衣衫卻還是夏天的單衫,一陣寒風從城門洞吹過,讓他情不自禁的縮緊了脖子。


    “是惠恕嗎?”高寵快步下階,邊走邊喊道。


    “大人還記得?”聽高寵突然間叫出自已的表字,張溫有點受寵若驚。


    高寵歎道:“怎不記得?一晃我們分開已有三年餘了,令尊大人可好!”


    張溫看著高寵全不帶絲毫生分的舉動,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放下,聽得高寵問起其父,黯然道:“不瞞大人,家父已在一年前過世了!”


    張允死了,從張溫的口中得到這個消息,高寵心中生起的不是悲戚,而是暢快,有道是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高寵雖然出身寒門,幼遭變亂,但也知道大丈夫當有所為而有所不為,張允雖然名冠吳中,但品行卻是首鼠兩端,且不去論早年勾結許貢迫害高岱之事,單就委身屈膝於孫策的行徑就已令高寵深感不齒。


    不過,其人已死,他所做的事也就隨著棺木的入土而湮沒,張允的所作所為不能算到張溫的頭上,對於這一點,高寵看得很清楚,而且,他也不是一個那麽沒有肚量的人。


    “惠恕,顧公馬上要到吳郡來,你先回家等上幾日,到時我差人來叫你一敘!”高寵一邊說著,一邊叫過親隨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親隨就捧著好幾件嶄新的冬衣過來。


    “惠恕,這幾件冬衣就先收下!”高寵道。


    張溫眼中含淚,哽咽道:“不滿大人,要不是實在過不下去,我——我實在是無臉見你呢?”


    高寵道:“我知道。其實我一見到你的樣子,就知道這些年你過得不怎麽樣,放心,現在的吳郡不是以前的吳郡了,不管是你,還是其它的人,都會有好日子過的。”


    聽高寵一說,張溫臉上淚水一下子滑落下來,道:“寵帥,我可以和他們一起叫你寵帥嗎?”


    高寵微微一笑,朗聲道:“你不是已經叫了嗎,惠恕!若是見到了那些還留在吳郡的舊僚,你就告訴他們,我高寵不咎既往,唯才是舉,隻要是對治理江東有用的人才,我都會重用於他。”


    張溫連連點頭,應道:“寵帥的話我一定會記得。”


    等張溫告退離去,高寵目送張溫遠去的身影,卻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之中。


    “寵帥三言兩語就為孫策舊僚樹立了一個投誠的榜樣,這可是大喜之事!”徐庶一曲作罷,從城樓上施施然的下來,正好聽到高寵與張溫的對答。


    高寵一驚,回頭見是徐庶,遂道:“不知軍師有沒有想過,張溫的歸降雖然能夠影響一些人,但對於那些矢誌為孫家效命的豪傑來說,不僅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且還會更加堅定他們的決心。”


    徐庶神色一重,稍頓了片刻,道:“寵帥是說孫軍中還有能人異士?”


    高寵輕歎一聲,道:“軍師,這一次神亭嶺激戰我軍之所以在大好形勢下沒能全殲孫軍主力,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孫軍中還有周瑜這等人物坐鎮。”


    徐庶讚同的點了點頭,說道:“周瑜確實是難得的將才,若不是有他在,孫權連會稽這一塊立足之地都不可能有,我軍中若得此人相佐,假以時日,踏足中原也未可嚐。”


    高寵苦笑道:“軍師說笑了,周瑜授孫策遺命扶佐孫權,又怎會歸降於我?”


    徐庶搖了搖頭,說道:“寵帥所說雖然不假,但還有一件事寵帥未必知道。兩人雖同為孫策的左膀右臂,但關係卻並不相洽,昔日孫策揮師西指之際,周瑜虛為參軍,實為督將,孫權則留守涇縣,引為後援,兩人為此還明爭暗鬥過一番,如今孫策有遺命在先:內事不決問張昭、外事不決問周瑜。這對於急於證明自已能力,鞏固地位的孫權來說,是不能忍受的。我們正可以利用這一矛盾,製造機會增加孫權對周瑜的猜疑,一旦周瑜被解除了兵權,會稽就是我軍的囊中之物了。”


    高寵大喜:“軍師之言甚是!不過這事還要從長聚議,眼下孫軍上下矢誌同心,孫權左右張昭、呂範、朱治等人皆一時之俊秀,要施離間也不是容易的事,倘若被察覺出破綻來,反而不好。”


    徐庶道:“寵帥放心,我即刻吩咐下去,沒有相當的把握,絕不要輕舉妄動!”


    就在徐庶與高寵邊走邊談之際,從城門外飛奔而來一輛馬車,車後揚起一縷塵煙,看著來勢甚急,瞧那車簾蓋得嚴嚴實實的,從外麵看瞧不清楚裏麵有沒有人,守城的兵卒大驚疑是不速之客,正要持兵刃上前阻攔,那駕馬的車夫卻不慌不忙的緊勒一下韁繩,引得兩匹禦馬長嘶一聲,豎起前蹄掙紮了幾下,終於不甘的平伏下來。


    “姐夫,是我!”車簾撩起,從馬車內探出一個妙齡少女的臻首,瞧見高寵後,嬌喘急呼出聲。


    高寵定睛一看,卻是小喬。


    “你不在秣陵陪著你姐姐,怎麽趕到這裏來了,莫非大喬出了什麽事?”高寵驚異的問道。


    小喬向左右看了一眼,俏臉一紅,支吾道:“姐姐沒事,這一次是我要來的。”


    “哦!”瞧著小喬為難的神態,高寵明白小喬必是有話不方便當眾說,遂應道:“那這樣,你先進城到府邸歇息一下,稍等一會我來見你。”


    小喬低低的應了一聲,然後又縮回到馬車之中,那車夫原是高寵府中的宿衛,朝著高寵行了一個軍禮,然後一揚鞭子,又重新上路。


    是夜,吳郡,孫策舊邸。


    小喬獨坐窗前,眉宇間隱著淡淡的憂愁,一對嬌柔的雙肩微微顫動,在他的身前,高寵有些不知所措的來回踱著步,方才一回府邸,小喬就向高寵提出要到會稽去,這讓高寵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麵對小喬這樣一個美麗可人的女子,任何男子,特別是年輕的男子,都不能板起臉斬釘截鐵的說一句:不行。但若是同意了小喬的請求,這兵荒馬亂的光景,萬一要是出了事,在大喬麵前高寵也不好交待。


    “那你告訴我,你去會稽做什麽?”高寵道。


    小喬抬起一對淚眼,道:“姐夫,我說了你是不是就讓我去。”


    高寵一皺眉,道:“你先把原因說出來,我再看看可不可以?”麵對哭得帶雨海棠般的小喬,高寵心中縱有千般的計謀,這一時也是使不上來。


    “好——,我說:我要到會稽去見周瑜!”小喬的聲音堅定而有力,臉上神情更是透著一種決然。


    “你和周瑜認識?”小喬的話讓高寵著實一驚。


    關關之睢,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曾幾何時,情這一個字在高寵心裏淡了、遠了,聽著小喬一點一滴的娓娓道出她與周瑜間的每一件事,有共患難的相守,有卿卿我我的甜蜜,高寵凝望小喬忽憂忽喜的神情,沉溺在心底的那一份衝動忽然泛起。


    太湖畔的槳聲嘩嘩、廬陵道上的明眸顧盼、長沙城中的離別驚心,這些曾經久遠的回憶襲上高寵的心頭,每一個人愛的對象不同,感受也是自有一番別樣的滋味。


    “你一定要去找他嗎?”高寵的語氣回緩了下來,小喬的神態是如此的堅定,已深陷情網之中的她心中已是義無反顧。


    小喬有些驚喜的點了點頭,喃道:“即便有千難萬險,我也一定要把我的心意告訴他。”


    “我若為男,定尋佳人!但願那周瑜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值得你為他這樣做。”高寵為小喬的這一份執著所動。


    聽到高寵有應允之意,小喬一下子跳了起來,嬌俏的臉上泛著動人的光彩,連聲說道:“周郎和姐夫一樣,都是世上罕有的好男兒,小喬相信自已的眼光,嗯,要是有一天姐夫和周郎暢談一回就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了。”


    “好了,你一路趕來也累了先休息吧,周瑜現在駐軍烏程,要去見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好好酬量方可,明日我會給你一個確定的答複的!”高寵一邊說著,一邊向門外走去。


    周瑜是孫策的死黨,往昔孫策尚在,高寵沒有說動周瑜歸降的機會,但現在孫策已死,周瑜位重權傾,與剛剛即位的孫權之間又有隔閡,正是彼此最缺乏信任的時候,若是小喬能從中起到勸說周瑜的作用,對於高寵來說,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而周瑜若降,孫權再無所依,擊破會稽指日可待,周瑜風liu倜儻,也許美人計這一招正可擊中要害。


    可是,讓嬌弱的小喬來執行勸降的計劃,風險又實在太大,孫權既然對周瑜不信任,那麽必然會派出親信潛藏在周瑜身邊,這個時候小喬若露出半點勸降的意思,被發現的可能性極大。


    “寵帥,魯相方才遣人來報已到了城中。”守在門外的雷緒身軀站的筆直,見高寵出來稟道。


    “噢——,是子敬到了,什麽時候?”高寵一喜。


    雷緒點頭道:“回寵帥,魯相已於一個時辰前隨後軍到了,現正在軍帳中歇息!”


    從七月間占領秣陵到現在,也不過是三個月不到的時間,雖然從豫章抽調了大批的官員過來,但高寵麾下還是捉襟見肘,有魯肅這樣的大才,高寵自然不會讓他閑著不用。


    “好——,我正有事找他!”高寵略一沉吟道。魯肅與周瑜曾有過一麵之識,這個計策能否成功,聽聽他的意見自有好處。


    吳郡外城,高寵軍軍帳。


    “寵帥,深夜到訪,定有大事!”聽得身邊的兵士稟報,魯肅急忙披衣起床。


    高寵也不客氣,當下一五一十將自已的想法和盤托出,然後問道:“子敬,以為可行否?”


    魯肅聽罷,搖頭反問道:“寵帥以為孫權會中計嗎?”


    高寵慮道:“寵也有所慮,故請子敬明言!”


    魯肅正色道:“寵帥,美人計雖然有用,但孫權與周瑜縱然不睦,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孫權顧及自身安危,即便有所猜疑,也不太可能做出自損良將的舉動,所以,肅以為寵帥隻需將小喬姑娘安然送到周瑜處就可,至於其它,則什麽都不要做最好!”


    “什麽都不要做?”高寵自語道。


    魯肅道:“隻有不做,才能保證小喬姑娘的安全,也隻有不做,才能讓周瑜心存感激,才能讓孫權因為猜疑而寢食難安。”


    高寵恍然道:“子敬的意思寵明白了!”魯肅說的對,與其急功近利露出馬腳,還不如送周瑜一個人情,況且有時候什麽都不做的效果比做更好。周瑜隻要留下小喬,孫權必定會猜疑,這對於高寵來說,就是播下了離間的一粒種子。


    第二日,吳郡城門外,三十裏鋪。馬車緩緩前行,高寵騎著烈焰,親自相送小喬。


    “姐夫,你回去吧!這一次見到周郎,我一定勸他歸順姐夫,不要再幫著孫家了。”經過一夜的休息,又有了再次與周瑜相見的可能,小喬的臉色已比昨日好了很多,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這一份天姿絕色讓高寵身邊的宿衛直直的看呆了眼。


    高寵微微一笑,對著小喬搖了搖頭,正容道:“自番陽初識以來,我與周瑜互為對手,對於美周郎的才能,我雖很是傾慕,但兩軍征戰本是男人之間的事情,你此次為情而去,若是滲雜進了其它的東西,豈不是有負了這一段純潔的感情。”


    稍頓了一下,高寵又道:“以周瑜的脾性,絕不是單單用情就能說動的,你如果能見到周瑜,則切不可有隻字半句言及勸降之事,以免招致禍害!”


    小喬聽罷,感激的點了點頭,頷首道:“姐夫的話我記下了!”


    “好了,徐琨將軍,小喬姑娘我就交給你了,請一定安然送到周瑜那裏!”高寵一揚鞭,對著守在馬車旁的一個壯年男子說道。


    徐琨的母親是孫堅的親妹妹,與孫權論起來還是姑表親,當日在石印山孤軍無援被迫降了高寵,但卻始終不肯為高寵所用,徐琨與祖郎不同,若殺之則有損高寵的名聲,若留之則還得處處提防著他。


    現在小喬要南下,讓徐琨相送一可以保證安全的到了孫權的屬地,二也可以遂了徐琨的心意,留人不如留心,與其強留著無用,還不如送一個順水人情。


    徐琨感激的點點頭,說道:“大人放心,琨一定不負所托!”


    小喬回身移步上車,忽然間抿了抿俏唇,又回身走近高寵身旁,低低的說道:“姐夫,有一件事情我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告訴你——,就是我姐姐,她可能有了!”


    高寵一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稍臾方回身拉住小喬急問道:“有了,是真的嗎?”


    小喬略帶羞澀的說道:“嗯,姐姐已讓華先生把過脈了,不會錯的!”


    高寵大喜,情不自禁的握住小喬的手道:“這天大的好消息,我離開秣陵的時候大喬怎沒提及過?”


    小喬臉一紅,掙脫開高寵的大手,道:“其實姐姐十來天前就有嘔吐的症狀了,本想早些告訴你,但就怕不是空歡喜一場,所以一直瞞著——。”


    ps:謝謝大家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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