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哈哈哈——


    阮檸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她指了指自己下的螃蟹套,現場教學,“那位先生,抓螃蟹不是用威脅就有用的,咱們跟他們語言有不同,聽不懂的,你要這樣,我教你……”


    後麵的話,在阮檸走近,看清那張再熟悉,也再惡心不過的俊臉後,噎住了。


    “厲……城淵?怎麽是你?”


    阮檸柳眉緊促。


    厲城淵盤腿坐在沙灘上,還是那一件陳舊的衛衣,紅色的線頭,從衣領支棱出來。


    他不抬頭,拍拍一旁的沙土地,“坐。”


    月華傾斜。


    一波波銀白色的冷光,朦在厲城淵寬肩窄腰的完美身軀上,讓原本就高貴朗逸的身體輪廓,此刻看起來愈發迷人亂眼。


    阮檸後退幾步,道:“抱歉,打擾了,我先走。”


    她扭頭就要離開。


    男人沒強留,隻擺弄著一隻螃蟹,說,“阮主任是過河拆橋,不懂得感謝恩人嗎?”


    飯局結束不到一個小時,盛源集團就上了熱搜。


    雖說有最強公關團隊在替厲城淵的社會地位,以及從業素養來保駕護航。


    可三成的傷害,依舊無法免除!


    阮檸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嗆了一鼻子的海腥味,克製著對這個男人的厭惡,坐到距離他最遠的對麵。


    五隻小螃蟹爬到厲城淵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上。


    他正在用海水團沙球。


    她忍不住問,“為什麽幫我?你不是恨不得我去死?”


    “和救命恩人,就這麽說話?”


    厲城淵譏誚,傲慢。


    在他手底下,已經出現了一個小城堡的雛形。


    阮檸心口悶悶的,用了很大力氣,才放柔了語調,“厲總,你究竟為什麽肯幫我?商人逐利,我不相信你會心甘情願為我犧牲!”


    “有些人沒良心,天生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我能怎麽辦?”


    他說完,還非得再補一句,“白眼狼都喜歡草原?”


    “厲城淵,我在和你說正事,你這樣有意思嗎?”


    阮檸氣壞了。


    厲城淵嗬嗬,“不叫厲總?直接連名帶姓了?這倒很符合你們阮家人的高高在上!”


    “夠了,厲城淵,你就差把我爸害死你爸媽寫成一條幅,掛在臉上,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可這跟怨婦有什麽區別,你還要臉嗎?”


    她火冒三丈的從沙灘上站起。


    他迅速護著沙子城堡,免得被踩到。


    阮檸,“……??”


    哭笑不得!


    厲城淵繼續玩沙子,五隻小螃蟹乖乖趴在他胳膊上吐泡泡。


    “坐回來,別嚇到它們。”


    語氣是命令的。


    阮檸憋著氣,坐下,還想追問。


    卻聽他說,“月亮還小,會妒忌,甚至會把你當做假想敵。”


    “所以?”


    她想到了一個很諷刺的可能性!


    就聽厲城淵揭開謎底,“那個人是月亮收買的,月亮有孕期抑鬱症,情緒很不穩定,你是醫生,應該清楚這一點。”


    果然!


    厲城淵不是傻子,宴月亮那點小把戲,連她在現場都猜出了個七七八八,這一位又怎會完全無所察覺?


    阮檸自嘲一笑,“那厲總難道不應該順水推舟,幫厲夫人置我於死地?”


    話音未落,她竟覺得,那男人黑沉沉,難以揣摩的視線裏,好像閃過了一抹類似於傷痛的情緒?


    但轉瞬即逝!


    沙子城堡蓋好了,五隻小螃蟹鑽了進去。


    他起身,被寬鬆運動褲包裹下的大長腿,更添幾分禁欲撩人。


    “阮檸,我做任何決定,還要非得給你找出一個原因嗎?”


    厲城淵覺得可笑。


    阮檸也跟著笑,“厲總是不是覺得,萬事萬物都沒有絕對,看似是我成了商業間諜,坐了牢,可一旦有所轉機,那咱們可愛單純善良的厲夫人,人設就要崩塌了呢!”


    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往往會細致入微到每一種可能,每一個細節,不敢冒一點點風險!


    她突然感到很諷刺。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個戀愛腦的傻女孩,曾那樣對待一個冷心冷肺的狗男人。


    最後,這個狗男人將一切溫柔學了去,再轉手一絲不差的給予了另外一個女孩!


    “厲總,事實上,我真的挺不喜歡好為人師的!”


    阮檸抬起一腳,惡狠狠的,就將沙子城堡給踩碎了。


    厲城淵攥拳。


    她莞爾一笑,“我哥死了,但之前我曾經跟他說過,心情煩惱的時候,就來沙灘給小螃蟹堆城堡,再把煩惱放進去,讓小螃蟹吃掉。”


    那個會給她講床頭故事,那個會在雷雨夜打地鋪,陪她一整晚的好哥哥。


    早死了!


    “厲城淵,別學我哥,你真的不配,真的,一點都不配!”


    阮檸從稀爛的城堡上踩過,準備一走了之。


    可她身後,猛得竄起一股強大到根本無法反抗的力量,被壓在了沙灘上。


    “阮檸,你再跟我說一遍,誰死了?你說誰死了?”


    男人肌肉緊繃,青紫暴凸其上,看著就挺瘮人的。


    阮檸渾身冷的厲害,手腳都有些麻木了。


    她掙紮,“死了!我哥死了!那個我愛的,想要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在五年前那場大火裏,就已經死了,厲城淵,你聽到了?滿意了?”


    “阮檸,你!怎麽可以?”


    男人身上還帶著傷,有淡淡的血腥味混在潮濕的空氣裏。


    阮檸掏出手機,哢嚓!一聲,閃光燈一閃。


    厲城淵劍眉緊蹙,“你在幹什麽?”


    “給厲夫人發消息,讓她好好看看,她親愛的老公,她孩子的父親,到底是如何在外麵拈花惹草,還試圖強奸的!”


    說話間,彩信已經發送成功。


    她看向他一張俊臉,男人天生的沉穩氣度,不允許他有任何庸俗的崩潰。


    但肉眼能見到的表情龜裂,依舊難掩他此刻的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嗡嗡嗡——


    厲城淵掉在沙灘上的手機響起。


    來電顯示居然不是“老婆”、“寶貝”一類的。


    就簡單標注了一個月亮的符號。


    他想直接掛斷。


    阮檸搶先一步,接聽,開免提,“厲夫人,麻煩管好你家的狗子,不要讓他跑出來亂發情,辛苦了。”


    說完,趁著男人失神的片刻,她迅速從他的身下掙脫,走人!


    夜晚的海邊。


    小姑娘哭唧唧的聲音飄蕩,“嗚嗚嗚……城淵哥,阮姐姐她到底什麽意思啊?嗚嗚嗚,城淵哥,你到底是不是最愛人家啦~”


    還有心情撒嬌,也是天下無敵!


    大爺瑟瑟發抖,“這是,鬧女鬼啦?”


    “嗯,還有一隻人麵獸心的色鬼,大爺您小心點,再見。”


    哈哈哈——


    突然,心情爽朗的,想要高歌一曲了!


    在車上等厲城淵的鄭源瞧見,翻白眼,咂舌,“得,豁出去自己的商業誠信不管不顧,替阮檸臨時救場,八成又是心裏想著為人家犧牲,嘴就必須得犯賤了!”


    活該你被虐,找死呢這是!


    次日一早。


    艾諾爾開了一輛敞篷跑車,穿的卻破破爛爛,跟從垃圾站裏撿出來的一樣。


    阮檸是真的服氣了。


    他倆一起去了雲海市的碼頭,坐快艇,上了一座私人島嶼。


    “這島是屬於艾諾爾的,他在上麵建了一個小王府,規矩有點多,你先把衣服給換了吧。”


    艾諾爾遞來一lv的小箱子,裏麵一套保存完整的清朝皇族古董衣,看著像王妃製式。


    阮檸有些猶豫。


    就見厲城淵開著快艇,帶著宴月亮進了私人島嶼的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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